跟老爺都是愛打排球的人,我從高中開始打校隊到現在,總共打了十年,雖然身手比不上甲組的專業球員,但出門去比賽的時候也是可以修理很多人,老爺是機械系系排的隊員,也是苦練了很久。

不過我們現在打球都是抱著為了健康快樂的態度在打,打球要變成一種享受,要懂得玩球,星期六、日的下午,中正大學的室外球場這邊會出現很多校外人士,他們在上了一整個星期的班之後,來這邊打球當成娛樂運動,其中有一個阿伯,他可以已經有五十歲了,可是他超級厲害的,身手矯健,雙腳靈活,打球的時候還很活潑,我們都超級喜歡這個阿伯。

打球要到達那樣的境界才算是厲害啊,我一直都呆在球隊裡,所以一直放不開對輸贏的態度,可是阿伯讓我看見了另外一種境界,就是要學會在球場上享受,享受自己在打球的感覺,不過我現在還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輸贏,或許要再磨練。

穆先生對排球有種熱情,他為了排球減肥、戒煙,就是為了要把球打好。我說過他做什麼事情都超認真的,連打球也是,他知道抽煙對打球有不良的影響,所以當朋友約他一起戒煙的時候,他立刻就說:「好。」

而從他說了「好」這個字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了,硬是把抽了兩年的煙戒掉,然後實施魔鬼減肥法,在他減肥的時候,他除了水之外完全不喝別的飲料,然後減少澱粉類的攝取,不斷地重訓,把體重降到理想的狀態,一直維持到現在。

他也曾經自己一個人拿著球就到球場去,頂著火熱的豔陽在那裡墊牆,汗水大滴大滴的從他臉上滑落,他不以為意,被上排球課的老師驅趕到別的地方去打,他也不以為意,他就是很執著地拿著排球不斷對牆,可以連續打幾小時不停手。

練過排球的都知道,剛開始在練基本動作的時候是很枯燥乏味的,一個人、一顆球、一面牆,就這麼不斷地重複一樣的動作。排球是不容易上手的運動,如果基本動作沒練好,根本不會進步,所以只要能熬過剛開始的那個時期,後來要進步就比較容易了。

老爺從零開始不斷的努力,直到有一天,他連續墊牆墊了三千下,這中間花了一個學期的時間,雖然感覺很長,但是以一個系隊的練球時間來看,算是很驚人了。

他剛開始起步的過程我沒有參與過,不過聽他在講的時候我能想像那個畫面,因為我知道他總是很認真的去做每一件他想要做的事情,或許在別人的眼裡會覺得這個人很怪,但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雖然有時候因為他的認真也會讓我跟著壓力很大,不過如果我們不認真對待生活裡的事物,人的價值跟品質就會一直墮落下去。沒有目標、沒有重心、沒有鬥志的人,生活對他來說好像已經不會有任何意義了吧。

當然,生活也是不可以太嚴肅的,所以他最近領悟出了一個道理,就是:「原來隨便打才是排球的最高境界。」

為什麼呢?其實也不是說態度要隨便啦,只是說他以前都跟我一樣會很在意比賽中所發生的事情,像是該接球的人不接球,發球發不過這些事情,情緒會被隊友影響到,然後就會臭臉,不要以為在比賽中臭臉只會影響到自己,你一臭臉,大家就跟著不爽了。

但是最近我們打快樂的排球,不論是比賽還是平常玩球都要開心,雖然這對穆先生來說難了點(他實在是脾氣不好),但是他有努力要放輕鬆。

你知道,打排球,下盤非常重要,腿部要有力,才能跳得高,蹲得低,移動迅速…等,當然本身的協調性要好,不然無法發揮那些功用。

穆先生自己提到他今天排球之所以可以練得這麼好,都是因為他的下盤穩、腿部強健有力。

為什麼下盤會穩呢?這一切都要感謝老爺的媽媽從小就為了老爺將來長大打排球奠下良好的基礎,真是用心良苦,這基礎是什麼呢?且聽我娓娓道來…。

老爺小時候放學回家之後的休閒時間有泰半都在搗蛋,另外一半,就是被打或被處罰,老爺的娘在打他的時候向來是兇狠不留情,跟我爹打我一樣,你知道的,棍棒不長眼,穆先生被打的時候,棍子總是如雨點般的落下,不知道會打到哪個地方,所以他從小就練就了一身好功夫,學會了閃避,另外就是領悟了力學的道理,也就是距離棍子越遠,力距就越大,打下來的力量就會越大。

你看,挨打也是有學問的,怎麼可以只是傻傻的被打呢?

我小時候就是太笨,不敢跑,被打都乖乖的站著,早知道我應該偷偷往爸爸的方向多靠近兩步,就不會老是被打到淤青。

當然,除了挨揍之外,半蹲也是必須的處罰,老爺從小就很聰明,知道偷自己家的錢會被媽媽發現,所以他就去偷鄰居家的錢。

「為什麼不偷自己家的錢?」我問。

「自己家裡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偷我自己的錢幹嘛?」穆先生反問我。

我回答不出來,穆先生又說:「要偷錢,就要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這樣才會有意義啊。」

這什麼理論?!

但他還是去偷別人的錢了,而且是在小學的時候,根據他天生的軍人個性,從潛入到突出都沒有被人發現,簡直可以說是一次漂亮的突襲。

但是他後來還是被抓到了,為什麼呢?你一定很想知道吧。

那是因為…他把「自己家的鑰匙」放在「鄰居家的桌上」!

為什麼人家知道那是他家的鑰匙呢?因為你知道小朋友嘛,大人們怕小朋友把鑰匙弄丟,總是在鑰匙上寫上住家地址,就跟狗項圈上面寫的一樣。

……。

現在可以看出他小時候智商真的應該只有49了吧,到底是誰會笨到去偷錢還把寫上自己家地址的鑰匙放在別人家桌上的?!難怪會被打!活該!

老爺因為小時候就常常被打、被罰半蹲,練就他今天一身的好功夫,不但反應靈敏、協調性良好、腦筋靈活,還練到說謊可以面不改色。

沒錯,穆先生已經到達「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境界,不論是說謊、對質或者是受到驚嚇之類的,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呼吸不會變得急促,連心跳也不會加速,就算用測謊器也測不出他在說謊。

他小學的時候,有次在學校上樂器課,但老師不知道為什麼沒來,他看班上的同學都在吹奏樂器,頓時覺得好無聊,怎麼大家都做一樣的事情。所以他就跑到走廊上去溜達,就在他吹著口哨走來走去的時候,發現走廊一角堆著很多廢棄的課桌椅殘骸,你知道的,小孩總是很好奇,老爺也不例外。

他就這麼蹲在走廊上檢視那一堆課桌椅殘骸,想了想之後就撿起一個小小的椅腳往外丟,由於學校緊鄰著隔壁眷村(又是眷村),所以老爺的椅腳就飛到了隔壁眷村某戶人家的屋頂瓦片上。小時候的他看著椅腳從五樓往下墜落,像是在空中飛翔一般,覺得好有趣,於是又撿了一塊稍微大一點的殘骸往下丟,當東西掉到屋頂上的時候還發出「咚」的聲音,這下子他可樂了,又拿了塊更大一點的往下丟。

就這麼反覆丟了幾次之後,他覺得這遊戲真的好好玩,於是他挑了一支最大的椅腳,又長又粗,使勁地往下砸,這下子椅腳飛得超快,飛啊飛,飛啊飛。

然後,就這麼直直地「插」在底下眷村那戶人家的屋頂上。

他打破了人家的屋頂……。

而且他的犯行有被其他目擊者看見,老爺發現有人看見他之後,趕緊假裝悠閒地回到教室,拿著笛子假裝在那裡認真的吹奏。

後來學校的老師跟隔壁的居民跑來教室裡問說誰在樓上丟東西,老爺裝成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鎮定的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就在他以為可以蒙混過去的時候,那位居民在最後一刻認出穆先生,把他給揪了出來,然後被抓去訓導處。

老師通知穆先生的媽媽到學校來,於是他們在訓導處談判,談判之後老爺的媽咪帶著他去跟屋頂被打破的人家道歉。

由於老爺小時候很愛哭,所以一路膽顫心驚地走到那個人家裡的時候,老爺其實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但是就在這個驚險的時刻,天上下起了一陣狂猛的西北雨,那時候那根椅腳已經被拿掉了,雨水就這麼從那個破洞裡灌進屋裡,真是印證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

這時候已經快要哭的穆先生看見這個下雨漏水的畫面竟然就當著屋主的面,在人家家裡大笑不止。

想想看那個畫面,小孩子打破人家屋頂,媽媽帶著小孩滿懷歉意地去懺悔的時候下起大雨,雨水不斷從那個破洞流進屋裡,而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看到這個情況竟然大笑起來,這場面說有多尷尬就有說尷尬。


想當然爾,在場的其他人臉色都瞬間黑掉,而穆先生回家之後仍然照慣例被毒打一頓。

真是可喜可樂,可喜可樂。


有時候真佩服老爺的媽咪,依照我家老爺的個性,他小時候應該闖過很多禍吧,不過我想他應該很多事情都會打死不認,裝鎮定一流的。

說到他裝鎮定的功夫,我前陣子剛好經歷過,穆先生是一月生的魔羯座,就在他生日前夕,我打算跟機械系的一群朋友幫他慶生,但因為當時我們所上正處於瘋狂畢業論文口試的時期,他生日當天我可能要去跟口試委員吃飯不能幫他慶生,且他生日隔天要考期末考,所以我就約那群朋友在他生日前一天幫他慶祝。

因為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慶生的事情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私底下跟他的朋友們商量好,到了那天下午六點多,我趕緊傳簡訊給凱文說:「趕快假裝約宜德吃晚飯。」

簡訊傳出去沒幾秒,凱文的電話就來了,可是老爺那時候正專心的在研究他的材料力學,所以他回頭對我說:「幫我接一下電話。」

這下子可好,這通電話我根本就知道是要來幹嘛的,叫我接一點用處也沒有啊,但我為了不露出馬腳,還是硬著頭皮接了。

「喂~」

「呃…。」電話那端的凱文聽見是我接電話,顯然也楞了一下,因為是我叫他打電話來的,你知道這場面多怪異。

然後我就在電話的這端自己演起戲來。「怎樣?喔…,好啊,那你自己跟他說好了。」

講完之後我就把電話遞給老爺。「凱文要跟你講耶。」

我看凱文聽著電話應該也是滿臉黑線吧。

老爺接過電話之後講了一下問我:「要跟凱文去吃飯嗎?」

你知道,如果這時候你立刻點頭如導蒜的說:「好啊好啊!」,一定會立刻露出馬腳。所以我那時候為了假裝,還狀似不經意的說:「是喔?你肚子餓了嗎?餓了我們就去啊。」

老爺那天因為心繫材力,所以對吃飯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也不太在意穿什麼,於是他套了件牛仔褲,罩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重點是:外套裡什麼也沒有。

他就這麼隨便亂穿,一副春光外洩的樣子去大吃市。到達大吃之後大家都已經到,於是大家各自吃飯,老爺還在努力地研究材力,吃完飯大家開始狀似不經意地胡亂聊天,他還在研究材力。


然後我看場面好像快要冷掉了所以就趕緊跑去拿蛋糕,捧著蛋糕走回老爺面前,把蛋糕「碰」地一聲放到他面前,他抬頭看看我,然後面無表情地繼續看材力。

我那時候心裡好無力。『難道他不喜歡有人幫他慶生?』、『難道他在生氣?』這一瞬間無數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裡。

我們從袋子裡拿出2跟5的蠟燭開始點燃,然後插在蛋糕上。

這時候我看了老爺一眼,他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蛋糕。

「來唱歌吧。」我們的好友長彥的女友:大嫂很開心的吆喝大家一起唱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老爺也跟著拍手,可是表情沒變,一直唱到最後一句他才終於發現原來大家是要幫他慶生。

這時候他才終於笑了,終於!

我這才發現他的面無表情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大家是要幫他慶生,害我一整晚在那裡擔心他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不喜歡我的安排,

他從頭到尾都以為大家只是心血來潮想吃蛋糕而已,插上蠟燭之後他知道是有人生日,不過他一直在心裡想說是誰今年25歲,開始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他也跟著唱,可是邊拍手他心裡邊想:『到底要對著誰唱啊?』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還在那裡裝鎮定。

我終於發現我家老爺是一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狠角色,他不喜歡讓情緒表現得很明顯,簡單的說就是很ㄍㄧㄥ的一個人。

前陣子我們回台中掃墓,之後順便去廣三SOGO逛街買液化鈦項鍊,在SOGO花了一堆錢之後我們跑去附近西堤吃飯。順便廣告一下,西堤現在有酥烤紐約客牛排,超級好吃!超級的好吃,大家如果想去西堤,可以試試看,連我這種覺得牛肉有腥味的人都覺得好柔嫩、好好吃、好香。

不過這個美食之旅有個最大的敗筆,那就是:那天吃飯的時候旁邊坐了桌很沒水準的一家四口:沒威嚴的爸爸、穿得很隨便的媽媽、胖又沒規矩的姊姊、胖又沒禮貌的弟弟。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西堤的沙發是一整排的沒有分開,那天我們又剛好坐在他們旁邊,而看似就讀國中模樣的姊姊就這麼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上,頭剛好離我的大腿五公分,會在餐廳裡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上的孩子,多沒規矩。弟弟在餐廳裡大吼大叫,說:「為什麼我沒有那個麵包?!」,然後對前來服務的侍者說:「你們的東西怎麼都那麼少?!」

而且,因為那天是那個姊姊的生日,他們一家子是來慶生的,弟弟非常地貼心,特別唱了一首方圓公尺以內都聽得見的「祝妳生日倒楣」歌送給姊姊。

我對這種小孩一向都沒有耐心與容忍的雅量,因此我瞪了他一眼,那時間久到讓他的爸媽注意到我在瞪他,然後假裝阻止一下,但顯然沒用,因為弟弟還是一樣沒水準的在每道菜來的時候大肆批評,姊姊會直接低頭用舌頭舔盤子。

現在西堤有買五送一的活動,也就是六人同行一人免費,他爸爸問弟弟說這樣子算是打幾折,弟弟因為太過於聰明,只會算送來的食物有多少,而不會算折扣,所以他媽媽稱讚弟弟好聰明。


是啊!真是好聰明的孩子!下次讓我遇到我還是會好自卑喔,我怎麼都不懂得在公共場所大聲吵鬧呢?

老爺秉持他一貫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作風,從頭冷靜到尾,只有我一個人在那裡瞪人、發脾氣,講話酸他們,但顯然因為我音量不及他們全家的百分之一,所以他們沒聽見。

所以你說童年多麼重要!

一個人的所有品德都都是從小時候養成的,請關心孩子的童年!

還有,如果要讓女生打排球,千萬要從小練起,等到大學再開始練的話,大腿變粗的速度會快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以後買牛仔褲會很生氣,切記切記。

培養小孩的運動能力跟禮貌,要記得從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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