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台北之後,很快地就適應台北的生活,畢竟以前因為阿公阿嬤住台北的關係常常來,只是因為時間久遠,所以有些記憶中的地方都變了樣子,現在捷運好便利,宿舍有點小,六個人一間,上下鋪,底下是書桌上面床鋪,媽媽那天看了房間後邊掉眼淚邊說這樣的地方怎麼能住人。

我則是安慰媽媽說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錢都交了現在也來不及反悔。

媽媽跟爸爸要離開回台中的時候,媽媽整個人小鳥依人地靠著爸爸,淚眼汪汪的說好捨不得,讓我也跟著想哭起來。

但這是新的生活,我要學會好好去面對。

新學期的開始,為迎接新鮮人們,學校裡有好多讓人眼花撩亂的活動,常常讓我在校園裡停下腳步看每個角落裡發生的事情,離開學還有兩天,學校裡卻已經非常熱鬧,球場上也總是滿滿的人。

今天是迎新晚會,系上學長姐為了小大一們而舉辦的迎新晚會,之前接到電話,學長說會辦得很熱鬧,所以我抱著非常期待的心情去參加。

不過活動就是這樣,不免俗地大家還是要來個老套的自我介紹,還以為這種場面從離開高中之後就不會再遇到,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
晚會用輕鬆的自助餐會方式來舉行,大家起初有些卻步,不過沒多久就開始自然地拿著餐點聊在一起,沒有邀請教授們的晚會,少了點相處上的壓力。
學長姐也很用心,每個人都有精美可愛的個人名片別在身上,他們本人也都會四處穿梭跟大家聊天。

我就讀的科系是機械工程學系,所以放眼所及,現場大概只有五六個女生,大一新生好像只有兩個是女生,這是理工科特有的現象。

當初媽媽知道我要念這科系,也是哭了幾天,說我一個好好的女生,為什麼念硬梆梆的臭男生科系,後來慢慢地讓她瞭解這就是我的興趣,我喜歡的科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從小開始,我對車子跟樂高的興趣就遠遠高過芭比娃娃,畫圖時畫得也全都是機器人而不是公主。

歐陽貴嘉就跟我完全不同,她從小就走夢幻公主路線,畫畫全都是穿蕾絲蓬裙的公主,玩具收集也跟我完全不同,所以我們從來沒有搶玩具的問題,是相處得很好的姊妹。

新生依照各自的學號輪流上台自我介紹,雖然感覺有些彆扭,不過大致上大家也都算大方自然。

在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中我站到講台上,態度從容自然地對台下說:「大家好,我叫歐陽貴順……」

剛說完,同學們已經小小的騷動。

「歐陽盆栽的歐陽,高貴的貴,順利的順,歐陽貴順,大家可以叫我小貴。」一鼓作氣地把這句話講完,台下果然有人忍不住笑出來。

「我想請問這位同學……」看著剛剛笑出來的某位男同學,我用嚴肅的口氣問他:「請問我剛剛說的話有哪裡好笑呢?可以請你分享一下嗎?」

「那個……」那位男同學毫不猶豫地回答:「雖然妳是個漂亮的女生,但聽見妳的名字還是讓我忍不住想叫妳:『小貴子』,噗哈哈哈哈……」

「那我想請問這位同學,你的名字是?」

那位男同學聽見我這麼問,臉上的笑容略微消失:「我叫黃明俊,聰明的明,英俊的俊。」

「會問這問題的你,想必對別人父母所賜給她的名字沒有敬意,顯然不是很聰明的作法,看你的長相,也稱不上英俊,既然不聰明又不英俊,為什麼敢叫明俊呢?」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那位同學不太開心地回答:「我只是開個玩笑。」

「是啊,你也知道一個人自身跟他的名字沒有絕對的關連,但你可以取笑我的名字,我當然也可以用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聽了是不是覺得不太舒服?你有想過這就是我的感受嗎?」雖然用詞略顯強烈,但我還是帶著笑容把想要說的話說完:「我想應該有很多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被拿來開玩笑,有些玩笑在說的人嘴裡覺得好笑,但被講的人可不覺得那是玩笑,名字是爸媽給我的禮物,根據百年流傳的族譜來取名,是現今時代珍貴的傳統,我不希望別人拿來當文章,也希望同學們都知道,不是自以為好笑就可以拿來當成玩笑話,到處揶揄別人,這是種無聊當有趣的行為,我相信現在一定有人覺得我講話太直,但套句電影裡說的話:『不好意思我講話就是這麼直』,謝謝大家。」
非常嚴肅地講完這些話之後,那位男同學的臉色有些難看,全場氣氛也從輕鬆愉快突然間安靜下來。

知道這樣當眾給人難看很不給同學面子,或許他會不開心。

但我深刻地體會到若自己把這種不舒服的情緒吞下來,不當場就把話給講清楚,以後這種不開心的事情會不斷發生,大家以為無所謂,都會有人拿我的名字開玩笑,而這是我所不樂見的。

不擅長把委屈吞進肚裡,也不擅長委婉的說話,這麼多年以來我總是這樣生活著,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下台後我仍然帶著友善的微笑,但剛剛跟我有說有笑的學長這時候用有些詫異的眼神看著我:「貴順,真沒想到妳的個性是這樣的。」

「不然學長以為我應該是什麼樣的個性呢?」我這麼問他。

「呃……」學長面有難色地想了想:「應該不是這麼咄咄逼人的類型吧。」

「這不叫咄咄逼人,這是堅持自己的原則,我人很好相處的。」我對學長微笑:「大家應該慢慢就會瞭解。」

「那就好那就好。」學長有點尷尬地笑,接著叫住另外一個經過的學長:「啊,孟得!那個流力課助教的研究室……」

或許,有時候選擇說出心裡話,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我終究堅持不作假的自己能交到的朋友才是最真的,儘管可能數量很稀少,但他們會知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想的。


§

迎新晚會過後開始上課,我的行程排得超滿,大一光是必修課程就有二十學分,而且系上的課程看起來都很困難,課程表發下來都是密密麻麻的字,還叮嚀每兩週小考,小考三次不到就會死當,幾乎每堂系上必修老師都是這樣要求的,上過一週之後拿到所有的課程表,我一個人在宿舍用電腦把課表排好,接著安排每天複習的進度。

「妳在做什麼?」室友張容榕從我身後探出頭來。

「排複習進度啊。」我看著電腦,普通物理到底要不要排複習進度?排了會不會跟動力學卡在一起?動力學的老師看起來不苟言笑,雖然說有學長要給我之前的筆記,但總覺得那應該要花更多時間才對。

「複習進度?太好了,你的這張課表弄好可以一份給我嗎?」

「妳不是法律系的嗎?」

「對啊,但是我們大一必修課的時間都相同,我看你複習時間排得挺好,我把自己的課程進度排進去,就不用重新排格式。」容榕抱著小六法開心地看著我的電腦。

「好啊,既然妳也可以用得到,當然是最好啊。」

「是啊,不然我們系上的課也很重,不複習到時候肯定完蛋。」容榕俏皮地笑。「謝謝啦,小貴。」

相處了十幾天,室友互相之間也都漸漸熟稔起來,稱呼也從「歐陽同學」變成「小貴」,這是好的一步。

「才大一幹嘛把自己弄得那麼累,那麼多活動跟社團應該多多去看一下啊,像我昨天去熱舞社跟國標舞社都好棒喔,現在不知道要加入那邊很苦惱。」一旁歷史系的柳晴云凝視著剛做好的水晶指甲,慢吞吞地說著。

柳晴云是個很漂亮的女生,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女性的柔美,講話也比普通速度稍慢些,相處的這段時間,她總是很忙,除了手機響不停之外,寢電響起也幾乎都是找她的,通常她接完電話之後就會從容地整理好她的名牌手拿包,慢條斯理地出門。

根據她的說法,每天晚上都可以去附近或更遠的夜市逛街,去看夜景、唱歌、騎車兜風之類的,才來沒多久就有好幾天都沒有在宿舍睡,讓我都不能鎖上房間的暗鎖。

「看妳喜歡什麼比較多啊,喜歡跳現在流行的韓國舞曲呢,還是喜歡國標。」張容榕坐回自己的位子收信,開始改我給她的課程表。

「可是學長們都很熱心,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晴云嘟著嘴,大眼睛眨啊眨。

「沒有人可以幫妳決定,妳自己的人生,難道要別人幫妳過嗎?」我聳肩:「每個人都會有面臨不同抉擇的時刻,妳自己都幾歲了,也該好好認真想想吧。」

「小貴,妳真的很無趣。」晴云對著我皺眉頭:「人家也不是真的希望妳做決定啊。」

「那就不要講這種撒嬌的話。」

「不會撒嬌的女生,很吃虧喔。」晴云吐著舌頭說。「小貴長得不錯,又在男生那麼多的系上,竟然都沒有男生打電話來約,肯定就是因為嘴巴太壞。」

「我也不想要有人約。」我沒好氣地說。

「妳看,嘴巴硬。」晴云轉向容榕:「容榕,妳說哩?小貴這樣會不會沒有人喜歡?」

「看她大學想要的是什麼吧。」容榕的眼神,穿梭在她的螢幕跟手寫版本的課表上,努力地更新資料。「我個人是覺得唸書比較重要。」

「我覺得唸書只要有60分就好了,我要享受人生。」晴云站起身來,把手舉在臉頰旁揮,歪著頭帶著美麗的笑容對我們說:「出門囉,掰掰。」

「掰掰。」我跟容榕異口同聲地回答。

晴云離開之後,我把注意力轉回課表上,卻發現心裡好像有個疙瘩,讓人無法專心,為什麼晴云會認定我沒有人約是因為嘴巴太壞呢?

雖然已經做好朋友會很少的準備,但被一個相處不過十來天的室友這樣說,心裡還是有點在意。

「容榕?」

「什麼?」

『我很機車嗎?』想了想,還是不要問人家這種問題。「沒事。」

「每個人都有對各自生活不同的選擇,妳也不要太在意。」容榕突然天外飛來一句,讓我嚇了一大跳。

「妳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擁有無比推理能力的柯南。」容榕轉頭對我擺鬼臉:「真相只有一個!」

「哈哈……很好笑。」

跟容榕聊完後又各自研究自己的課表,我們這一寢一共住了五個人,分別是法律系的容榕、歷史系的晴云、企管系的王令慈、物理系的吳立璇跟機械系的我,有張床是空的,不知道為什麼房間沒住滿,可能現在大家都不想住這種老式的六人房。

話說回來,物理系的吳同學搬來兩天之後,就打電話給她爸爸,說她如果繼續在這裡住下去,肯定會得憂鬱症,空間小、壓迫感重,房間還有怪味什麼的,他爸爸接到電話之後沒多久就來接走她,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

留下我們幾個人住在她口中又小又破又臭的宿舍裡面面相覷,那天我也是傻眼,總之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現在我們總共有四個人,不過企管系的同學除了哈囉、早安、晚安之外很少跟我們聊天,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她在想什麼。

大致上來說,大學生活到現在算是蠻適應的,可能還沒有感受到讀書的壓力。

定下心來重新看著螢幕,眼角餘光瞥見我的手機螢幕在閃,才發現有人打電話給我,因為在宿舍是團體生活,我不好意思讓自己的鈴聲吵到大家,所以在宿舍裡總是關著聲音把手機放在螢幕旁,這樣有來電時手機螢幕會一明一滅就會看得見,剛剛可能太專注於聊天。

一看,是我媽。「喂……媽?」

「小貴!小貴!」對面傳來媽媽高八度的聲音:「小貴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沒事啊,怎麼了?」

「剛剛我打了兩通電話,妳都沒有接,媽媽以為妳發生什麼事,正要打電話給爸爸叫他載我去找妳……」媽媽邊講邊哭。「妳不要這樣嚇媽媽。」

「媽媽,我沒事,妳不要哭了。」我趕緊安慰她,還好剛剛接了電話,不然接下來她就要報警了。「不過媽媽之後我上課時間妳要記好,上課是不能接電話的。」

「為什麼不能接?接一下告訴我妳在上課不行嗎?」媽媽的語氣有點可憐。

「媽媽,上課的時候接電話對老師很不禮貌耶。」

「那妳一天要上幾堂?」

「我看看,星期二星期三滿堂,星期四下午空兩堂,星期五早上沒課……」

「啊啊……這樣人家怎麼記得住?」媽媽耍賴中,口氣聽起來怎麼跟晴云那麼像?

「妳放心,我會把課表用電子郵件寄給爸爸,爸爸會幫妳印出來貼在家裡的冰箱上,到時候妳就知道我可以接電話的時間。」爸爸真的很厲害,就像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而苦練功夫的大俠一樣,為了媽媽練就許多本來不會的技巧,學烹飪也是為了要煮給媽媽吃,媽媽說要去日本玩,爸爸就去學日文,我想以後媽媽如果說她想去月球,爸爸應該會想盡辦法混進NASA吧。

這就是我的爸媽,非常特殊的一對,但好令人羨慕,打從我有記憶以來,真的沒見過他們吵架,有時候是媽媽單方面耍任性,但爸爸總是默默地擁抱媽媽,真的很像偶像劇裡
才會有的情節。

「爸爸會幫我弄好嗎?」媽媽聽起來顯然是冷靜下來了。

「嗯,我會交代他今天幫妳印出來帶回家。」

「好啊好啊,那我跟嘉嘉今天晚上就在家等妳的課表喔。」媽媽會笑,表示她已經沒事了。

「媽,那我要先忙囉。」

「小貴,不能跟媽媽多聊一下嗎?」

「媽媽還有什麼要聊?」

「嗯……」媽媽想了一下:「今天嘉嘉也去上課,我已經把家裡打掃好了,等下想去洗頭,妳什麼時候要回家?」

「我才剛來耶,應該中秋節前後才會回家吧。」

「中秋節還有那麼久!」

「不會啦,一下子就過去了,媽我要趕緊整理好資料寄給爸,如果拖太晚的話,他就不能在下班前收到資料幫妳印出來了喔。」

「好啦,要想媽媽喔。」

「知道知道。」

「說妳想媽媽~」這就是晴云說的撒嬌嗎?

「我……」本來想說不要,但又想到如果說了不要等下媽媽又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啦很想妳很想妳。」

媽媽開心地掛了電話。

唉,看來大學時期要處理的重要事務就是媽媽的失落感。

怎麼搞得媽媽比女兒還更像少女的感覺。


§


被課程追著跑的感覺非常累,但又很充實,雖然同在機械系又同一班,但真的有很多班上同學到現在我還記不得名字。

倒是我,因為迎新晚會那天的發言,被大家都給牢牢記住。

「歐陽同學……」身旁出生怯生生的聲音,這是班上另外一個女生:廖若蓁。

我們班總共只有兩個女生,這個廖若蓁給人的感覺有點弱不禁風,感覺風一吹就會飄走的單薄。

「叫我小貴就可以了,若蓁。」

廖若蓁露出淡淡的微笑,我相信旁邊許多男生都因此看傻了眼,廖若蓁長相清秀,也擁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像晴云那種很豔麗的感覺,但是給人感覺很舒服。

「歐陽同學,我想還是稱呼妳為歐陽同學我比較習慣,那個……我想請問妳有抄普物助教的聯絡方式嗎?因為那天上課的時候我有點頭暈,所以好像沒有記到他們的聯絡方式。」

「普物嗎?」拿出課業用日誌本,記得普物是星期二上,所以應該在……「有了,這裡。」

把日誌本遞到廖若蓁的眼前:「就在這裡,妳抄一下。」

「嗯。」廖若蓁慢條斯理地寫著,字跟螞蟻一樣小,看得我都覺得自己散光度數是不是加深了。

因為她寫的時間有點太長,所以拿著日誌本給她抄的我有點緊張,離下堂上課時間只剩下五分鐘,我還要從這邊走去綜合教室大樓:「可以快點嗎?」

廖若蓁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停下筆。「沒關係,我找別人抄,謝謝妳。」

她客氣的聲音讓我覺得有些疏遠的感覺,我趕緊說:「妳可以寫完沒關係,只是因為我還要去綜合大樓,怕來不及。」

「沒關係的,謝謝。」廖若蓁講完之後鞠個躬,轉身就離開了,也沒等我繼續說話。

本來想繼續跟她解釋一下,但時間迫在眉睫,只好趕快往綜合教室跑過去。

到達教室的時候剛好上課鐘響,我氣喘吁吁地坐下,開始等老師來上課,一轉頭,看見晴云坐在後面,正在跟旁邊的男生有說有笑,長長的假睫毛即便是有點距離都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而在她附近有個女生正帶著敵意眼神看著被男生包圍的晴云。

跟晴云相處過的我,當然知道她有她的生活態度,不是不贊同,這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只是要讓自己活得理直氣壯應該遠比想像中來得困難吧我想。

開始上課之後我把注意力放回課堂,利用下課時間小睡一下,上課消耗的體力也很驚人,兩堂課上完之後我回頭想找晴云,卻發現她人已經不在教室裡。

跑得還真快,一下課就不見人影。

收拾好東西後,踏著有些輕快又不太輕快的腳步準備去吃午飯,然後迎接下午討人厭的機械工程概論。

「歐陽貴順!」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回頭一看是班上的男生,但我想不起來他是什麼名字,他身旁還有幾個也是同班的男生。「要一起去吃飯嗎?」

「呃……好。」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好,畢竟都是同班同學,還是要打好關係。

「想吃什麼?」另外一個男生問我,對不起我也不記得他的名字。

「都好。」

「那……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麵店,好吃大碗又便宜,可以嗎?」那男生笑得很開心。

「好啊。」我也跟著微笑。

前往麵店的路上,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我話,都是這個男生問完之後換另外一個問,但其實他們的名字我沒有一個記得,說來真抱歉。

關於問題,可以回答的我都會盡量回答,但後來有人問:「貴順妳有沒有喜歡哪種類型的男生啊?」

聽到這問題我稍微停頓一下:「我也不知道,這問題很重要嗎?」

「還好啦,大家想知道妳的興趣。」

「我的興趣是讀書跟運動,很簡單。」

「哪種運動?」

「籃球、排球、羽球、游泳之類的都還可以。」

「哇!這麼厲害,那……改天可以約妳一起去游泳嗎?」有個男生這麼說完之後,其他人全都哈哈笑。

其實我不太瞭解這有什麼好笑。「笑什麼?」

「沒啊,就笑。」

到麵店後大家把單子寫好,幾個男生說要請我搶著去結帳不讓我付錢,我也賺到一餐飯,原來這就是晴云出門不用帶錢的秘訣嗎?晴云說她出門很少帶錢在身上,通常都會有人幫她付錢。

原來漂亮的女生真可以有特權。

吃飯的時候我沒什麼說話,靜靜地聽著,男生們吃飯時自然聊起他們共通的話題,大概都是魔獸、星海跟暗黑破壞神,好像不玩暴雪家的遊戲就稱不上是玩家。

是的,我也有玩電動,不過沒那麼熱衷,只是有時候讀書讀累了上線打個一小時抒解壓力,沒有特意衝等級,也沒有特地去刷寶物。

吃完飯之後我說我還得去一下書局,先跟他們道別,其實是有點膩,從高中開始,對於男生的話題,總是聽沒多久就意興闌珊。

男生跟女生,真的是不同世界的生物。

很多次我試圖想要瞭解男生,卻讓自己陷入五里霧中,百思不得其解,高中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後來才從他朋友口中得知,我只是他用來跟朋友炫耀的工具。

「我女朋友超正的,羨慕嗎?」他通常這麼問別人。

所以後來分手心裡沒有任何惋惜跟難過的情緒,還想著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呢?

不太美麗的戀愛經驗,好像對方只是看見我的外表而已。

所以剛剛聽他們講話心裡也有點疙瘩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多慮,晴云常說我浪費自己這張臉的功用。

「化個妝之後在校園裡肯定很吃香。」記得晴云是這麼說的。

但我並不想太過出風頭,在這裡只想好好讀書跟生活,戀愛什麼的大可不必了,對自己好像也沒有太大幫助。

在校園裡漫步,抬頭望著都市裡難得出現的高聳綠樹,或許也是忙碌生活中的小小調劑。

回到工學院,迎面而來的好像是同學,又好像不是,機械系男生真的太多,一時之間很難把名字都記起來,我想應該到升大二才有可能更清楚吧,現在只好都用微笑點頭帶過。

「歐陽貴順嗎?」突然有人叫住我。

「是。」轉頭一看,是學長,這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眼睛雖然小小的,但小的很特別,讓人印象深刻,應該是動力學助教,還是靜力學助教?我帶點疑惑地問:「學長?」

「我是動力學助教江大晟,老師交代我說請大家預習課程大綱上第一週進度的部分,先瀏覽過一次上課才比較不那麼陌生,就算不懂也沒關係,先把單字查一查,才不會上課都不懂。」

「好的,學長,我會跟班代說。」

「妳不是班代嗎?」

「不是。」搖搖頭,班代這種重責大任我是擔不來的。

「那可以請妳當這堂課的助手嗎?」學長小小的眼睛寫滿誠懇。

「助手?」不太懂。

「因為你們大一班上每星期都要交作業,坦白說我這個人因為比較不懂得拒絕人,所以去年當助教的時候常常收不到作業,最後要給分的時候老師很為難,我也很難做人,所以今年希望有個幫手,可以幫我催收作業。」

「扮黑臉的意思?」這是我的理解。

「咳……也可以這麼說。」學長努力睜開不大的眼睛:「當然,如果妳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妳。」

「為什麼找我?」

「因為……那天妳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剛好有聽到,真的很犀利,我想依妳的個性催收作業這種事情做起來應該易如反掌,不像我,常常被人家凹,說要交要交最後還是沒有交,要不然就說寄丟了或是放在我桌上但是不見了之類的,我不願意懷疑別人,但常常都受騙……」

偷偷打量學長,果然是副誠懇老實的模樣。

學長見我沒有回答,接著講說:「當然為了感謝妳的幫助,我會每週用我的助教金帶妳去吃頓大餐或者是妳要換成現金貼補,都可以,看妳。」

「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沒問題,那妳等一下,我寫張紙條給妳。」學長轉身走進研究室,沒多久又走出來。「給妳。」

看了一下,上面是學長的姓名、研究室分機和手機號碼,學長的字意外地端正工整。

「妳考慮完之後隨時打給我,我到晚上兩點以前應該都還沒睡。」

「學長都在幹嘛?」

「做實驗。」學長的臉色突然間發亮:「最近我們在做的實驗,進度很不錯……」

接下來他講了許多跟奈米科技相關的事情,我聽不太懂,但學長講起奈米滔滔不絕的樣子很令人印象深刻。

「學長,我要去上課……」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打斷學長。

「啊抱歉,我這個人講起實驗就停不下來,真抱歉……」學長頓時間紅了臉,講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跟剛剛有莫大的落差。「妳……趕快去上課。」

把學長給的紙條順手夾進課本裡,趕緊往教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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