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時候學長已經在門口,身上還是俐落簡單的運動服,乾淨的球鞋,看見我的時候學長微笑,臉上迷人的酒窩微微勾引著附近的女孩子。

沒想到以前只能遠遠欣賞的學長現在竟然近在眼前,有種作夢的感覺。

「嗨。」學長舉起手跟我打招呼,身高超過180的學長站在宿舍門口,也引起許多女生的注意,我想學長在這個學校裡也應該跟以前一樣很顯眼吧。

「學長好。」

「不用這麼拘束,可以叫我祺瑞。」

「不了。」我搖頭:「學長就是學長。」

「那也隨妳。」學長淡淡地微笑著:「想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

「那就陪我走走吧。」

學長舉步往前,我也跟著學長的腳步走。

以前也總是偷看著學長的背影,所以覺得學長的背影在記憶中非常鮮明,那麼穩健地往前走,頭也不回地離開。

「怎麼走在後面?」走沒幾步學長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

「呃……」總不能說我習慣偷看他的背影吧。

「來。」學長輕輕拉著我往他的身邊靠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全身僵硬,站在學長的身邊有種怪異的感覺,但學長的手很溫暖,所以……所以……
感覺有股熱流突然上衝到臉部,讓我的臉開始滾燙燙地冒著煙。

「學……學長不是在台中讀大學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我結結巴巴地問。

「喔……妳知道我在台中?」學長先是好整以暇地帶著笑意看我,接著又說:「本來是在台中,後來覺得環境不適合,所以重考,現在也才升大三而已。」

「原來如此。」

話說晚上在校園散步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平常都是跟大晟學長吃完飯一起走回來,因為方向不同的關係,所以這次才覺得特別不同嗎?

還是因為學長?

夏末的季節,風裡仍然有著討人厭的黏膩感,秋天的感覺,大概只能在滿地的落葉裡尋找吧。

學長沒有繼續說話,他走在道路外側,讓我走在裡面,時不時地會拉著我,避免我踩進路上的洞或者是撞到過低的樹葉。

沒有交談,氣氛也不會不自然。

只是我的心跳一直都太快,而且太大聲。

走著走著來到球場邊,球場依然燈火通明,夜晚的學生都聚集到這裡來了,打球的打球,也有看人家打球的,還有自己默默地練基本動作的人,球場的縮影,跟人生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有些努力練球的人得不到回報,有些仗著身高高的人欺負那些身高矮的人,有些人自以為厲害就得意忘形,有些人真的很厲害卻還是很謙虛……世界很大,而人的
心太狹隘。

「在想什麼?」學長溫柔的嗓音又出現在耳邊。

以前學長的聲音是這樣的嗎?記憶中沒有太多關於學長講話聲音的印象,以前都記得他打球大聲吆喝的樣子,原來私底下學長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帶點讓人陶醉的
低沈。

「我也不清楚。」搖搖頭,無奈地笑笑:「覺得世界有點複雜啊。」

「這麼年輕就在想世界的事情會不會太早熟?」

是這樣嗎?「我覺得現在的人就是沒有世界觀,世界很大啊,每個人都只有想著自己的事情,看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去多想,在我們活著的地方以外,有很多更遼闊的世界,有很多更需要珍惜的事物,地球正在死去,可是很多人關心的只有今天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要不要蹺課,打電動刷副本,新聞老是報導名人不堪的隱私,這哪叫新聞,台灣以外的地方,有些戰爭讓小孩都無辜地死在砲火中,這些重要的事情都傳不到我們的耳裡,再這麼下去,我們將來要怎麼教育自己的孩子?」

講得有點激昂,我想學長大概有點嚇到。

「好孩子。」沒想到學長竟然這麼說,接著伸手摸著我的頭髮:「漂亮的外表下,有顆漂亮的心。」

「沒啦。」聽到學長這麼說,我又突然結巴起來。天啊我竟然在學長面前高談闊論,真是……。

從以前到現在我的最大問題常常都是情緒一來該講的事情不該講的事情通通都講出來,連罵人都可以連珠砲似地狂罵,最後常常讓人家沒有台階下,事後我也覺得有些抱歉。


沒想到這毛病今天第一次跟學長散步就發作了。

「走吧,沿著校園散步,陪陪我。」學長講完之後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耶?學長這動作又突然讓我不能思考,體溫升高,接著我發現自己走路同手同腳。

「學……學長,那個,不用練球嗎?」因為找不到話講,又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的困窘,只好隨便抓個好像可以聊起來的話題。

「我現在不打排球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我很震驚,以前那麼意氣風發地站在球場上,現在怎麼不打?「為什麼?」

「以後再慢慢跟妳說。」學長依然拉著我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我很怕等下自己流手汗。「現在陪我靜靜地走一走就好。」

「學長心情不好嗎?」

「也不算是,只是看見妳,感覺自己變得比較單純些。」學長看著我微笑,我覺得心跳又失去控制,為什麼這附近沒有什麼很吵的聲音好掩飾我的心跳聲呢?

學長接著又說:「本來以為來這裡之後會比較快樂,但好像沒有比較快樂,那天看見妳真的嚇一跳,我很怕自己認錯人,因為妳變得跟高中時候不太一樣。」

我們停下腳步,學長看著我,手指撫過我掉落在額前的髮絲。


「妳……以前喜歡我嗎?」學長把額頭緩緩地抵在我的額頭上,發出輕柔聲音的唇就在我眼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他長長的睫毛在顫動著。

這情況來得又猛又急,我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我……」怎麼才幾秒鐘,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剛剛明明還覺得天氣很好空氣很清新,現在……。

「嗯?」學長輕輕地哼一聲,好像想等到答案之後才把頭移開,我覺得我額頭溫度應該高達四十度。

「我……」怎麼辦?

「哈囉~」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哈囉的聲音,我趕緊轉開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長下巴學長?!

「唷,小貴學妹,今天天氣不錯喔。」長下巴學長走過來看著祺瑞學長。「這是?」

「這是賴祺瑞學長,我高中的學長。」

「喔,你好。」長下巴學長伸出手。

「你好。」祺瑞學長也伸出手,臉上還是一貫的微笑。「我是貴順的學長賴祺瑞。」

「對了,小貴,剛剛大晟在找妳,說這次作業有問題,老師要找妳討論,他說妳沒帶手機找不到妳。」長下巴學長

「手機?」我從口袋拿出手機:「有嗎?」

長下巴學長拉住我的手:「反正妳現在跟我走,老師剛好在實驗室。」

「喔喔好。」我點頭。

「不好意思啦,老師在找她,真是太辛苦了這麼晚還要被老師召見,再見啊這位小貴的學長。」長下巴學長拉著我往系館方向跑,態度十萬火急。

「學長,對不起,老師找我。」我邊跑邊回頭對學長說話。

「沒關係,妳忙。」

離開了學長的視線之後,我才終於變得輕鬆。

那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

到達實驗室,門一打開,大晟學長正對著畫面飛快地按著滑鼠。

這畫面是……暗黑破壞神三?!

「學長好。」我有點疑惑地打招呼,不是說有作業問題十萬火急嗎?依照大晟學長負責任的個性,現在應該在看作業,怎麼會是在打電動?

「小貴?」學長傳送回城鎮,回頭看著我:「這時候來實驗室做什麼?」

「耶?」聽到這問題我更困惑。

「那個!」長下巴學長衝過來,拉著大晟說:「啊老師剛剛說作業有問題,他沒說嗎?」

「是喔?」大晟學長皺眉:「那……妳等一下我去問。」

大晟學長走出研究室,長下巴學長也跟著出去,剩下我站在那邊,因為很無聊所以偷看一下學長的角色,想不到裝備還不錯,於是偷偷用學長的角色跑去玩耍。

沒多久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回來,看見我在玩暗黑有點驚嚇。「小貴妳會玩?」

「嗯,我有帳號。」我把人物傳回城鎮,站起身來:「不過沒在刷寶物,都隨便練。」

「改天帶妳跑。」大晟學長還是笑笑的,一樣是笑容,大晟學長的笑容感覺就很無害,看著不會覺得臉紅心跳,而是覺得大晟學長是很真誠的那種笑容。

「作業的事情怎麼了?」

「對,作業……」大晟學長突然有點臉紅,講話也支支吾吾:「作業……老師說剛剛看錯,以為出錯題,現在沒有問題,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把妳叫過來。」

「對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長下巴學長跟著猛鞠躬。「老師看錯了哈哈哈。」

「學長不要這樣啦。」其實就某方面來說,或許長下巴學長拯救了處在哪種境況下的我。

想到那個畫面,自己又忍不住臉紅心跳。

「沒什麼事,我先回宿舍了喔。」趕緊轉身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跟妳去。」大晟學長登出帳號,關掉螢幕,也跟著站起身來。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剛好要過去那邊拿東西。」

「喔好。」

跟學長走出系館,剛剛被烏雲遮住的月亮突然探出臉來,月色下,學校裡為數眾多的樹影顯得不那麼陰暗。

「妳回去上線把妳的帳號跟tag給我,我可以加妳,之後就可以連線,妳練什麼角色?」

「狩魔獵人。」

「那好,我那邊剛好也有些裝備可以給妳。」

「謝謝學長。」

我們沿著路不斷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大概都講些實驗的事情,學長也說到以前大學時發生的糗事。

有些辛苦跟老是被誤會成將來要當黑手的哀傷,真的要讀機械系才會懂。

「學長沒有女朋友喔?」

「沒有。」大晟學長抓抓頭。「妳不要叫我學長啦,叫我大晟就好。」

「大晟。」沒想到講起來意外順利,為什麼祺瑞學長要我叫他名字時,卻不自在地說不出口呢?

「有!」

「學長很冷耶!哈哈哈。」

一路說說笑笑,回到宿舍門口,大晟問我:「小貴明天下課要打羽球嗎?」

「好啊。」

「那明天見,晚安。」大晟說完之後轉頭就往回走。

我則是走進宿舍,回到房間的時候,容榕唸完書正在上網看臉書,她轉頭看到我:「有點太久。」

「後來還去了實驗室。」

「實驗室?」容榕很狐疑地說:「哪裡的實驗室?」

「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我抓抓頭:「總之……」

「我唸完書了。」容榕把椅子轉過來對著我:「這表示我現在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聊天。」

看著容榕,知道她絕對要瞭解今晚發生什麼事的決心無比堅定,我也只好坐下,把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說到學長牽著我手的時候,容榕靜靜地說:「完蛋了。」

「為什麼?」

「妳繼續。」

雖然很困惑,我還是把後來的事情慢慢地講出來,但是想到那些畫面我就忍不住覺得體溫升高智商降低。

「後來……學長靠著我……」要把這種事情講出來也太可怕了,我以前沒有過這種經驗,沒想到講出來跟看色情片一樣難以啟齒。

「哪裡靠著妳?」容榕果然是法律系,擁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就……額頭。」

「靠著妳哪裡?」

這是繞口令嗎?

「這……這裡。」我按著自己的額頭。

容榕吸了很大一口氣。「歐陽貴順,妳怎麼反應?妳有沒有賞他一巴掌?」

「沒……沒有。」

「我心目中強悍無比的歐陽貴順竟然縱容性騷擾?!」容榕拿起六法全書開始翻找:「刑法第224條(強制猥褻罪):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
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猥褻之行為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沒那麼嚴重啦。」

「小貴,女性性自主意識非常重要,妳要瞭解到,沒有人可以輕易觸碰妳的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容榕非常嚴肅地看著我:「除非妳允許。」

「我知道。」

容榕看我都沒有繼續說話就接著問:「所以妳喜歡他嗎?」

「我也不知道……」人家說當局者迷果然是真的,當自己是主角的時候,腦袋通常都變得不清楚:「我以前是很喜歡他沒錯。」

是啊以前真的很喜歡他,看著他打球的樣子,贏球跟輸球都非常有風度地跟裁判還有對手道謝,永遠都風度翩翩的,就算場上的氣氛火爆到快要打起來了,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總是不慍不火的從容。

這就是我以前喜歡的賴祺瑞。

不過很多年沒見,我現在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了,是為什麼這麼緊張又這麼容易臉紅心跳呢?

「容榕,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

「這六法全書沒有寫,我不知道標準答案,不過喜歡一個人,根據言情小說的說法,應該是會覺得頭暈、發熱、口乾舌燥,一下子興奮一下子失落這樣吧,聽起來很像是重感冒發高燒。」容榕去書櫃裡翻出言情小說:「這裡有寫:『蕾蕾想起,當洛君靠近自己,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時,總覺得臉無端端地發熱,當洛君的手指貼著自己的曲線緩慢地移動時,沿著他的手指滑動之處,好像有火焰燃燒著,她無法忘記當洛君把自己火熱的身軀貼著她,她感受到洛君男性的力量,那巨大的……』」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趕緊打斷容榕:「這是一本什麼樣的言情小說啊?」

「我也不知道,前兩天去租書店店員推薦我看的,說最近很紅。」

「這跟色情小說有什麼不一樣?」

「後面更限制級,妳要聽嗎?」

「不要。」我搖頭:「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怎麼感覺那麼不真實?」

「喜歡的情緒又不能標準化,不是符合什麼什麼條件就能成立的。」容榕把那本言情小說放在桌上:「不過我想如果妳認真的問自己,應該可以得到答案吧。」

「我現在也還不清楚。」頭腦很混亂,學長到底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動作呢?「學長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往好的一方面想,他對妳告白了。往壞的一方面想,他是姜太公釣魚。」

「啊?」又是成語,我討厭成語。

「願者上鉤啊,接下來就看妳願不願意了。」容榕打了個大哈欠:「我得睡覺,明天八點有課。」

「晚安。」

跟容榕道過晚安之後,關上寢室的大燈,在自己的書桌前,看著電腦上的作業,卻沒有辦法認真寫,腦子裡滿滿是祺瑞學長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
隔天跟大晟學長一起打球,熱身的時候,想說應該聽聽別人的意見所以就問了:「大晟,你在什麼情況下會問女生喜不喜歡你?」

「我想一下。」打了兩顆高球來回之後,大晟說:「如果是我,應該是被灌酒,醉到無法自制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狀況。」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妳問,我就想答案。」

「那你以前怎麼跟喜歡的女生告白的?」

「我沒有。」

「沒有?」聽到這句話我驚訝得沒接到球。

「嗯。」大晟想了想,又補充:「喜歡應該很自然地讓對方知道,也讓對方回應。」

這說法好籠統,不過也算是個答案,可以做為參考。

熱身完畢走去休息區喝水的時候,長下巴學長帶著女朋友出現在場邊,一臉幸福洋溢的樣子。

「學長好。」我熱情地跟學長打招呼。

「唷,這不是我們傳說中很難約的小貴嗎?」長下巴學長走過來。

「很難約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最近常聽到人家說我很難約?」這真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問,根本沒什麼人約我啊?

「我也不知道,大學部的學弟都這樣說,他們常看到妳跟我們實驗室的一起吃飯心裡都超幹的,說什麼要約妳吃飯都約不到。」

「有嗎?」我開始認真地回想:「我的確是有拒絕過幾次……第一次跟班上男生出去吃飯的經驗不太愉快,後來他們要約我再去吃飯的時候我都說不要,難道是因為這樣嗎?還是因為那次班上約唱歌,我也沒去?還是他們約衝泡溫泉看日出,我也不想去。不過我都有好好的把理由說完啊。」

長下巴學長目瞪口呆地說:「妳果然很難約啊小貴。」

「有時候覺得怪怪的啊,像他們約我去游泳的口氣,都讓我覺得不太自在。」

「游泳?」長下巴學長立刻笑瞇瞇地說:「小貴我可以約妳一起去游泳嗎?」
「不可以。」我搖搖頭:「學長要陪女朋友去才對。」

「我要照顧學妹啊。」長下巴學長看向女朋友:「對不對?」

「歪理。」那個女生的笑容既寵愛又縱容,看來是深知長下巴學長的人。

「休息好了嗎?」大晟走過來問我。

「嗯。」

「我也要打我也要打,來雙打。」長下巴學長拉著女朋友也不熱身就衝上場。「來吧讓我這正義的化身挺身而出,打敗你們這邪惡的作業雙人組,放馬過來吧。」

「打球打球。」大晟對實驗跟羽球真的有愛,只要講到這兩件事,他的臉上都會有種滿足的笑容,不論怎麼累,實驗怎麼跑不出來,老師怎麼噹他,都可以笑笑地說:「沒關係,繼續弄。」

長下巴學長說大晟學長是沒有脾氣的人,常常被欺負,本來我不太相信怎麼會有這種人,沒想到相處了一陣子發現大晟還真的就是這種人,有些學弟擺爛不交作
業,上課不去,考試也不去,最後分數超難看,才來拜託助教高抬貴手,如果是我,應該會罵得這些人狗血淋頭,叫他們回家好好想想自己做人要不要這麼無恥。

但在大晟的人生中好像沒有惡有惡報這件事,他會盡力去幫助這些平常不上課不交作業也不來考試的混蛋,有時候還會幫他們跟老師求情。

「爛好人。」長下巴學長常這麼說大晟。

「真的。」我心裡也是這麼想。

平常總是溫和的大晟,要到打球時才會讓人看見他的狠勁,也只有在球場上,會看見他無害的笑容轉成殺氣。


只有那時候,才覺得大晟變得帥氣了些,哈哈。

看來如果要幫大晟介紹女朋友應該要帶女生來球場看他,當場帥度加分。

這幾天跟大晟一同練習羽球,默契也培養得不錯,沒多久就把長下巴學長給殺得落花流水,結束這一回合。

下場休息喝水的時候,長下巴學長直嚷嚷:「不公平不公平,我每次出手都會擔心會不會打到我心愛的女朋友,所以沒有辦法展現我的實力,這樣吧,大家交換女
性選手再打一場。」

「明明就技不如人還牽拖。」自從學會了「頗具深意的眼神」這招之後,常常應用在長下巴學長身上。

「什麼技不如人?!讓妳見識一下我機械系系羽王牌的力量。」長下巴學長拿著球拍揮舞著,還擺出金雞獨立的姿勢大喊著:「獨孤九劍!」

我看著長下巴學長的女朋友,對她說:「學姐辛苦了。」

經不起學長無賴的要求,我跟學姐交換位置之後加賽一場,結果兩邊的比數一直在拉鋸,也因為站在大晟的對面,讓我更清楚看見他的眼神。

只有此刻,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種銳利的感覺,很像老鷹捕捉獵物時那種專注。

「小貴貴,我們要拼了拼了啊!」

「不要叫我小貴貴。」

「這時候怎麼可以鬧內訌呢?小貴貴。」

「就說不要叫我小貴貴。」因為分神回了這句話,害我把好好的一顆球給打出界外去。

我回頭用拍子指著長下巴學長:「你不要擾亂我啊!」

「恰北北!」

「討厭鬼!」

我跟長下巴學長毫無團隊合作精神地在場上互相叫囂,直到最後我們因為互相叫罵而耗盡體力,輸在對方手下。

「都是妳啦!」長下巴學長怒瞪我。

「你很幼稚耶,為什麼像小學生一樣找人吵架?」

「妳才幼稚,說什麼討厭鬼,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罵對方討厭鬼的嗎?」

「不然要罵你什麼?」

「我怎麼知道?發揮妳的想像力啊。」

雖然輸球,但感覺很痛快。

「好了,兩個都很幼稚,請就此打住。」大晟邊喝水邊看著我跟長下巴學長之間幼稚的小學生吵架搖頭。

「哼。」我故意哼了長下巴學長一聲。

「我才要哼哩。」長下巴學長也不甘示弱。

我們互相瞪視著,沒多久兩個人就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大晟跟學姐也笑了。

大家把球拍收拾好,在一片笑鬧聲中走出體育館,長下巴學長帶女朋友去吃飯,大晟跟我則是往宿舍方向前進。

「明天晚上妳要比新生杯羽球賽,會緊張嗎?」

「怎麼會?我很厲害。」

「是打得還不錯……」

「咦?」我故意問他:「怎麼聽起來像話中有話?難道是『打得還不錯,不過要贏球有困難』或者是『打得還不錯,不過太臭屁了』這樣的意思嗎?」

「也不是。」大晟學長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好啦,應該是打得還不錯,不過在處理球的時候不夠謹慎,如果能更好地處理球,加強一些速度的話,會更好。」

「大晟……」我很認真地想了想:「我很感謝你的建議,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在為我考慮,不過妳不覺得你這種直來直往的態度要交女朋友會有難度嗎?」

「什麼?」大晟像是不懂我在說什麼。

果然他只聽得懂羽球跟實驗的事情嗎?

「就是啊,我是你的學妹,跟你相處一陣子之後還算瞭解你的個性,所以知道你有認真觀察我打球的樣子才提出建議,但一般女生這個時候會喜歡學長對她說:『妳真的打很好,一定會得冠軍。』這之類雖然很假但聽起來很窩心的話,再舉一個例子……」我轉過頭看著大晟:「學長,我漂不漂亮?」

「呃……」大晟突然後退兩步,很認真地看著我:「嗯,算漂亮。」

「你看你看……」我舉起手指搖動:「這樣是不行的喔,如果是你喜歡的女生問你這種問題,你應該要立刻、馬上回答:『妳在我心裡是最漂亮的。』,『算漂亮』」是什
麼回答,學長要多訓練一下,女生就是喜歡聽這種哄人的話啊。」

「是喔。」大晟陪著我走到宿舍,對我說:「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在我說完晚安之後,大晟就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回去。

我看了大晟幾秒,隨即回頭走向宿舍。

唉,如果要讓大晟順利追到女朋友,要很長的時間訓練啊

「貴順。」黑暗中,低沈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腳步一頓,緩緩地回頭,發現宿舍旁樹下有個頎長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嗨,晚安。」學長溫柔地微笑著。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往前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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