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時間留給沈默跟尷尬,學長直接走到我身邊問我:「現在有事嗎?」

「我得回去洗澡讀書。」我小小聲地說。

雖然我以前喜歡學長,但現在對學長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是對以前的眷戀?還是對他本人的意亂情迷呢?

我不太清楚自己的混亂是為什麼。

「我肚子餓。」學長很可憐的按著自己的肚子。「陪我吃晚飯?」

「學長現在還沒吃嗎?」

「是啊。」

還以為學長都只是很溫柔地笑著,沒想到他也會肚子餓(這不是廢話嗎?)。
在我的印象裡,大部分都只殘留著學長扣球時高高跳起的模樣,自信且帥氣,這次重新再見學長,也從另外幾個角度看見了不一樣的他。

或許遠遠觀望著那個喜歡的人,也只是個普通人。

「想吃什麼?」

「牛排。」

「那學長可以再等我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可以嗎?」總不能帶著一身的汗臭跟學長去吃飯吧?

「好,我等妳。」

小跑步上樓,進門後容榕看見我就說:「回來了,有事情要跟妳說。」

「好,說吧。」我邊回答邊快手快腳地換衣服。

「怎麼不去洗澡?」

平常運動完回寢室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今天竟然沒洗澡就在換衣服,也難怪容榕這麼問。

「我要出門,學長在樓下等我。」

「喔~那個讓妳變得軟弱不堪,連話都說不好的學長嗎?」容榕轉過頭,電腦螢幕停在臉書小遊戲,顯然已經複習完今天的進度。

反而是我,最近幾天因為打球跟學長的事情,晚上不在宿舍裡的時間居多,回來也都是跟容榕在聊天。

換好衣服出門前,我問容榕:「妳剛剛要跟我說什麼?」

「這……有點複雜,等妳回來有空再說。」容榕面有難色。

「好。」雖然感覺容榕很煩惱,但因為學長在樓下等,所以還是衝出門。「我會盡快回來。」

「沒關係,沒那麼急。」

走到樓下,學長一派輕鬆地倚在宿舍旁的樹上,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感覺有些疲憊。

「走吧。」學長看見我,便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於是,碰上學長就變得軟弱不堪的歐陽貴順就乖乖地跟著學長一直走一直走,居然走到停車場。

「要去哪裡?」

「吃牛排啊。」學長跨上摩托車,將安全帽遞給我。

「學校附近沒有嗎?」有些裹足不前,這樣時間會拖太晚。「我們在學校附近吃好不好?」

「拜託。」學長放下安全帽,雙手合十,用小狗求饒的眼神看著我:「那家好吃的牛排館不會很遠,大概十分鐘的路程。」

唉,我默默地接過安全帽,容榕說得沒錯,我變得軟弱又沒用,為什麼碰到學長,平常可以說出口的話全都說不出來呢?

跨上學長的機車後座,坐穩後學長卻遲遲沒有發動讓我很困惑。

「學長……該出發了。」

「為什麼?」

「呃?」這問題要問你啊施主,鑰匙在你手上摩托車也是你的,為什麼問我呢?

「妳還沒坐好。」

「我早就坐好了啊!」我左顧右盼,難道這機車還有別的座位可以坐嗎?還是有什麼機關?這不就普通摩托車嗎?跟我家的不會有太大差異吧,應該是坐在後座無誤吧。

「這樣……」學長先轉右邊,把我的右手拉到他腰上,再轉左邊,把我的左手拉到他腰上,然後示意我把雙手交握。「好了,這樣才叫坐好。」

我又呆住了,任由學長擺佈的狀況越來越明顯,為什麼呢?

學長騎車速度不快,但此刻我慶幸著他無法看見在後座面紅耳赤的我,因為學長把我的手環在他腰上,但我又不想把身體都貼在學長身上,所以形成一種很奇怪的畫面。

因為得抱著學長,但為了不讓自己貼在學長身上又得很用力把背打直,這動作很費力。

還好學長沒說謊,牛排店不太遠,過了幾個紅綠燈就到達目的地。

學長停下車,我迫不及待地放開手跳下車。

「後座坐墊上有刺嗎?」學長看著我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好整以暇地這麼問我。

「不是啦,哈哈。」我乾笑,怎麼能說出是因為不敢貼著學長所以硬是撐著弄到自己快抽筋了呢。

「來。」學長停好車,伸出手拉著我進店裡。

進到店裡,發現雖然已經將近十點卻還是高朋滿座,生意這麼好,應該不會很難吃吧。

服務生領著我跟學長到座位上,點好餐之後我就跑去自助沙拉吧裝沙拉。

正在熱食區走來走去時,卻發現我們班的廖若蓁也在熱食區裝湯。

「嗨,若蓁。」我走到她旁邊跟她打招呼。

廖若蓁抬起頭看見是我,露出淺淺的微笑說:「嗨。」

「妳剛來嗎?」我邊裝沙拉邊跟她聊天。

「來一陣子了。」

「什麼比較好吃?」

「每個人口味不同,我也不能推薦妳。」若蓁還是淡淡地笑著。

這時學長走過來我身旁說:「這種蔬果沙拉很好吃,妳試試看。」

若蓁此時抬頭看著學長,又看著我,我趕緊說:「若蓁,這是物理系的學長賴祺瑞,學長,這是我同班同學,廖若蓁。」

「學長好。」廖若蓁微笑時勾起的弧度實在很美麗。

「嗨。」學長跟她揮揮手,又轉過頭對我說:「要喝南瓜濃湯嗎?我幫妳裝?」

「好。」

學長聽完之後走去旁邊幫我裝湯,我回頭想跟若蓁繼續聊天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走掉了,她的座位離我有點距離。

回到座位上,享受眼前的美食,跟學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才知道原來學長是因為在台中的學校練球時間太長又受傷,課業方面也不是自己喜歡的科系,所以來毅然決然決定休學重考。


「重考的時候很辛苦,不過還好現在一切都值得。」

「對啊,學長考上這裡真的很值得。」

「不,會值得是因為又遇見妳。」

本來才在想跟學長吃飯好像比跟學長散步來得輕鬆,因為不用聊到一些令人口乾舌燥的話題,沒想到才沒幾分鐘,已經出現了這種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的用句。

「學長不要這樣說,怪怪的。」

「上次問妳的問題,還沒有回答我。」學長雖然坐在對面,但因為桌子不大,靠近我的時候還是離正在吃東西的我很近。

我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慢慢地往後靠在椅背上,拉開自己跟學長間的距離,然後慢慢地說:「我以前的確是喜歡學長的。」

我特別加重「以前」這兩個字的語氣。

「那現在呢?」學長繼續追問。

「現在的事情很難說,但我以前雖然喜歡學長,卻沒有想過其他的事情,一直認為只要喜歡學長這樣就夠了,所以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學長在我眼裡就是以前那個球打得很好的學長……」還是要把話講清楚,容榕說得對,我不能讓自己在學長面前就變成什麼都說不出來的人。

「學長現在這個問題其實讓我覺得很尷尬,因為我真的沒有想過有天會再遇見學長,然後跟學長一起吃飯,或者是……」跟學長牽手之類的,但後面的話我沒說出口。

沒想到學長聽完這番話之後竟然摸了摸我的頭說:「好孩子。」

「啊?」這是什麼意思?

「我本來也不清楚妳會是什麼樣的女生,但現在聽完妳說的話之後覺得妳越來越可愛。」學長笑得很開心:「我會讓妳從現在開始也繼續喜歡我,可以嗎?」

「啊?」什麼可以嗎?

「妳不回答,我就當成可以囉。」學長講完之後不給人反駁的機會,就站起身來去裝飲料。

還沒來得及反應,廖若蓁突然走過來對我說:「這是普物的助教嗎?」

「不是。」我搖頭。

接著,廖若蓁什麼也沒說就又轉身走掉,我看著她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跟附近的男生繼續吃飯,那幾個男生我好像有點印象,應該有一兩個是我們班的,剩下的我不太認識。


啊,對了這時候不是認同學的時刻,剛剛學長說的那些話,該怎麼回應才好呢?

而且為什麼應該覺得很苦惱的我,心裡會有一絲絲覺得甜甜的感覺呢?

§
「大晟……」是的又到了大晟老師的心海羅盤,不是,是大晟老師的羽球課時間,只有這種時候,大晟才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大晟大晟大晟……」

「什麼事情?」大晟吊了個小球。

「你在什麼狀況下會說一個女生很可愛?」我往前兩步接回去。

「嗯……」

他說完「嗯」之後我們又無言地對打了十分鐘,我等到頭髮都快白了他還是沒有繼續說。

「大晟……」我又問:「妳該不是沒有當面稱讚過女生很可愛吧?」

「說這樣也不太對。」

「不然是?」

「等下再跟妳說。」通常大晟這樣說的意思就表示他不想說了,所以我也不逼問他,畢竟這是他的隱私。

那天吃完牛排回到宿舍之後,一向注重養生的容榕已經入睡,而一向都晚睡的晴云還沒回來,令慈除了有些雜物還在原處之外,基本上已經搬走了。
一間六人寢室只剩下我們三個,感覺有點悲傷。

洗完澡後沒多久,晴云回到寢室,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看見我還醒著,無聲地跟我打了招呼,接著就默默地開小燈、卸妝梳洗。

這也是我覺得晴云很不錯的地方之一,她雖然晚歸,但他尊重我們這些比較早睡的人,回宿舍之後發出的聲響都不太會影響到我們休息,連我這種淺眠的人都很少
被她吵醒。

會尊重同住室友的人,不太會是品行有問題的人。

反倒是令慈,我覺得她那樣的價值觀跟強迫人一定要去做些什麼的態度,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一樣的生活,只代表彼此的價值觀不同。

做人處事的態度不同,才會是衝突的最大起因。

「小貴。」大晟的聲音把我喚回球場上。

「怎麼了?」

「妳今天不太專心。」

「我在想事情。」

「喔。」

一般人不都會問:「想什麼?」,只有大晟會回「喔」這種讓人完全接不下去的話,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經過這陣子跟大晟的相處,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是對實驗跟羽球之外的事情都不關心,他有默默地看,只是他都不太會說出來。

像上次跟長下巴學長還有她女朋友打羽球,本來打完第二場之後長下巴學長還想再打一場,但大晟說他累了想去吃飯。

後來吃飯時,長下巴學長的女友跟我說不是因為大晟想吃飯,而是因為大晟跟她一組時發現她右腳在移動時不太方便,下場之後問她腳怎麼了,她說有點痛,大晟也是喔了一聲之後就沒繼續說話,到後來長下巴學長吵著要繼續比,他才說他很累要休息去吃飯。

那天聽完之後我深深覺得大晟學長真是好人,一定要幫他介紹女朋友,這種好男人快要絕種光了。

「收工。」大概打一小時左右,大晟就說要休息。

「為什麼?」

「妳晚上要比新生杯。」

「對耶!」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晚上要比賽,要不是大晟提醒可能真的都忘光光。「謝謝。」

「而且妳今天不太專心,會容易受傷。」大晟把球拍收進球袋裡,看著錶問我。「五點十分,妳要先吃點東西嗎?比賽是七點半吧。」

「其實我不清楚是幾點。」我訥訥地回答。

「我看一下。」大晟拿出筆記本:「是七點半沒錯。」

於是我跟大晟收拾好就離開體育館,往小吃店出發,現在這時間大家都剛好下課要去吃飯,所以路上人潮很多,大家結束一天的課程後要去吃飯應該都很開心。

到小吃店沒多久,因為大晟說要比賽不可以吃太飽所以只點陽春麵之後手機響起。

我一接:「喂。」

「晚餐時間到了。」學長低沈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我已經在吃飯了。」

「跟誰?」

「我學長。」

「妳學長不就是我嗎?」

「我當然還有其他的學長啊,系上的學長。」

「那……吃完飯想去哪裡?我帶妳去。」

「我要比賽喔。」

「什麼比賽?」

「新生杯羽球賽。」

跟學長講完比賽時間跟地點之後,陽春麵剛好送來,熱呼呼的樣子好吸引人。


吃飯的時候我跟大晟看著不知所云的新聞,我感嘆台灣的媒體把台灣的新聞弄得格局很小,整天都在報導八卦,常常國際上有些重要的新聞,台灣都看不見,真的有意義的頻道還會被打壓,沒有經費。

「電視台也要賺錢的。」大晟淡淡地說。

「要賺錢就不用有人性了嗎?」

「其實,這些反映出來的不就是人性嗎?有人愛看,才會有人一直追問。」

「也是,所以說國民的素質低下才是問題的根本嗎?」

「生活太苦,需要多些刺激性高的調劑。」大晟雖然跟我意見不同,但他的話語讓我停下來思考。

原來還有這樣的思考方向。

我總用自己的方式思考著,很多時候不太接受別人的意見,但大晟那種平穩的態度,總是讓我可以停下來思考他說的話。

「大晟你真的很厲害耶。」

「有嗎?」大晟把大碗餛飩麵給吃了個精光。

吃完飯我跟大晟一路慢慢散步回學校,因為大晟說如果走得太快等下比賽會不舒服,所以我們用超慢的速度在路上走。

「大晟以前有女朋友嗎?」

「有過。」

「是怎麼樣的人?」

「笑起來會讓人心情放鬆的女孩。」

「你很喜歡她嗎?」

「很喜歡。」

「那後來呢?」

「以後再跟妳說。」大晟又這麼說。

果然每個人都有不能碰觸的過去,即便是像大晟這樣看起來很溫和的人,也有說不出口的往事,是傷心或是開心都無從得知,但應該都是很深刻地刻在大晟的心裡
吧。

「大晟,你為什麼總是不生氣?」

「生氣沒有什麼好處啊。」

「但當別人都利用你的好脾氣進而欺負你,這不是很悶嗎?」

「你如果心裡不覺得那是欺負,那就不是欺負,這樣想不是會比較好嗎?」大晟慢條斯理地說著,好像總是沒有情緒。

「我以前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但後來才發現,你都是默默地去做些什麼,這樣很吃虧。」

「你不覺得吃虧,就不會是吃虧。」大晟還是這麼說。

我憂慮地看了大晟一眼:「你不會出家吧?」

這句話一問完,大晟倒是笑出聲音了:「不會。」

「那就好。」

到達比賽場地的時候,有很多人已經在熱身,也有人已經在比賽,我跟大晟老神在在地走到場地邊,看著場上的人廝殺。

「稍微動一動,不要讓身體冷掉,等下再陪妳熱身。」大晟這麼交代。

大晟陪著我到旁邊拉筋、熱身,兩個人胡亂扯些有的沒的。

「比賽不通知我,真是太沒意思了。」學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我驚嚇地轉身,果然看見學長帶著一貫的笑容佇立在身後,只是今天的口氣稍微帶些……怒意?

「小比賽而已。」

「妳的比賽,我都想看。」學長走過來,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髮,看向大晟:「這是……」

「我學長,江大晟,也是我的教練。」恭恭敬敬地介紹大晟,人生要是沒有大晟會少了很多建言。

「你好。」學長伸出手:「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我是貴順高中時候的學長,我叫賴祺瑞,以後貴順系上的活動跟課業要麻煩你多多替我照顧。」

我疑惑地看向學長,為什麼要這麼說話呢?

大晟伸出手,還是淡淡地說:「喔。」

這才發現原來大晟跟學長差不多高,兩個人站在一起,雖然都帶著微笑,但卻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是我多心嗎?

就在這時候,比賽要開始了。

抓起球拍,沒時間再胡思亂想。

§

比賽時間拖得比想像中得長,而且因為體力不足的關係最後我根本就跑不動,在四強賽中飲恨止步。

收好球拍走到附近的椅子上休息,心裡面滿滿的不甘願,眼眶裡熱熱的,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還以為冠軍手到擒來,但結果卻是這樣。

「走吧。」大晟對我說。

在比賽過程中大晟一直在旁邊觀看,幾度暫停的時候他都很嚴肅地告訴我要堅持到最後,雖然他明明就知道我體力不夠。

真的很懊惱,我也把世界看得太容易了。

「嗯。」我站起身來,才發現祺瑞學長已經不在這裡,可能時間也太晚了吧。

雖然如此,心裡對學長的離開還是感到小小失落,原以為他也會支持我到最後,沒想到……,但其實我沒有身份要求人家為我做些什麼,明明我就只是個學妹。

儘管學長說出那樣曖昧的話語,我還是覺得自己仍然是以前那個站在遠處看他的學妹,距離太近的學長,好像總是有些陌生。

「難過的時候,不要忍,就哭一哭。」大晟突然冒出這句。

「啊?」

「不要忍著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哭,這樣沒有人可以陪妳。」

其實聽到這裡我有點眼眶紅,但不想讓大晟看見,所以硬是打起精神,還拍了一下大晟的肩膀:「哈哈不要想太多啦。」

「那就好。」走出體育館之後大晟問我。「會餓嗎?」

「不餓。」我搖搖頭。

「好,那就回宿舍休息。」說完之後大晟轉往宿舍的方向前進。

聽到這句話覺得疑惑,就問了大晟:「你會餓嗎?」

「嗯,有一點。」大晟摸摸自己的肚子。

停下腳步看著大晟,這才發現原來大晟很高,平常大晟都站在距離我兩三步的位置說話,所以不覺得他那麼高,是今天他跟學長站在一起才突然發現的。

「那你為什麼不會叫我陪你一起去吃呢?」

「因為妳不餓。」

「不餓也可以陪你去吃。」

「不需要,妳不餓的話可以回宿舍休息,這樣比較好。」

想起那天學長叫我陪他去吃飯的情景,怎麼好像感覺哪裡不太一樣?

大晟陪著我走回宿舍之後,簡單的說了再見就離開。

反倒是我,看著大晟的背影,突然想叫住他陪他去吃飯,他真的是個很善良的人,一定要快點介紹女朋友給他才可以。

回到宿舍,剛巧對上容榕哀怨的眼神:「妳回來啦。」

「怎麼啦?一臉不開心。」

「我在等妳。」

「什麼事?」

容榕看著我幾乎全濕透的衣服:「妳先洗澡吧。」

「好。」

「對了。」容榕在我轉身離開寢室前叫住我:「比賽還好嗎?」

「嗯。」雖然帶著微笑點頭,但關上門之後,才發現我一直都忍著眼淚。

雖然假裝不在意,但我還是很頹喪,與其說我輸了比賽,不如說我輸給自己的高傲,一直以為能輕輕鬆鬆到手的冠軍原來只是我一個人的幻想,在比賽後感受到現實的殘酷,也才告訴我,把一切都想得太容易。

長不大啊我。

洗了個很長的澡,從頭到腳,希望能洗去今天的懊惱,並且記住不要再用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去面對事物。

回到寢室的時候,回復成神清氣爽的自己吧。

踏進寢室前深呼吸,推開門果然看見還是一臉哀怨的容榕。

「到底怎麼了?」我看著容榕的苦瓜臉,突然覺得好笑起來。

「有件事情要拜託妳……」容榕還是用那副苦瓜臉看著我。

「什麼事?」

「就是……我有兩個哥哥妳知道的。」

「知道。」容榕不太提起家裡的事情,所以我也只是知道她有兩個哥哥這樣而已。

「我二哥,他在網路上看見妳的照片之後,命令我一件事。」

「命令?」我失笑。「妳二哥命令妳?」

「妳不知道我二哥有多恐怖……」容榕露出恐怖的眼神:「他會把我壓在地上……」

聽到這裡我突然浮現出不好的畫面,難不成容榕被他二哥……

「把我壓在地上,用口水跟鼻涕塗在我臉上……」容榕接著說,內容卻是我想像不到的……骯髒?

「啊?」我腦海裡不好的畫面頓時停住,換成了不衛生的畫面。

「有時候還會故意吃完大蒜之後把我壓在他臉前面,叫我聞他嘴巴裡的味道。」容榕用手抱著頭,眼神渙散。

「……」聽到這裡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容榕心有餘悸地搖搖頭:「我不要想了,總之他命令我,他想跟妳……」

難不成他也想要把我壓在地上塗口水嗎?我驚慌地看著容榕。

「跟妳當筆友。」容榕幾經掙扎,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當……」我停了一下:「筆友?」

「是的,筆友。」容榕非常正經地對我說:「而且他說這星期他就要收到第一封信,否則下星期我回家就有好戲等著我。」

「寫e-mail可以嗎?」

「不行,他堅持要手寫信,他說那才像筆友。」

「妳哥是什麼年代的人啊?」

「他熱愛老式浪漫。」

「那我叫我媽跟他當筆友可以嗎?」

「不行,他指定要跟妳,拜託拜託。」容榕雙眼含淚地看著我。

看著容榕恐懼的眼神、顫抖的身軀,我實在無法拒絕,於是我毅然決然地點頭:「好……好吧。」

「妳答應了嗎?」容榕跳起來握住我的手:「謝謝,我這一生都會記住妳的大恩大德,放心吧,我二哥人很沒耐性,他一定不會寫太久就會放棄了,請妳忍耐一兩個月,我想他之後就不會想寫信了。」

容榕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寫著他哥哥的資料,說是資料,也只有幾個字加上一張相片:張崑志,24歲。身高175,體重75。

「這是信紙跟信封,我下午就跑去買好了。」容榕用雙手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請妳寫信給我二哥。」

無奈地接過紙袋,這下子事情好像越來越多了,不過能幫助一個可憐的少女,也算是好事。

「謝謝妳。」容榕走到我眼前,深深鞠躬:「妳不知道妳答應這件事對我來說多麼重要。」

「不客氣。」我只能這麼回答。

人生看起來果然不是太容易的。

手機又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我媽。

這才想起今天因為比賽忘記跟媽媽報備,這下子又要聽媽媽哭倒長城了。

「喂。」我接起電話,準備迎接今晚的第N次精神轟炸。

「小貴~~」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果然是哭泣著的媽媽。

唉,這下子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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