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龘龘與玉米虫的遊戲區

雖然心裡很難過，但還是會去找和櫻。

今天她又是一個人顧店。

和櫻的五官非常細緻，特別是睫毛，長而捲翹。

有時候我會看著她的臉發呆。

「要不要出去玩？」

「好啊。」和櫻竟然答應了。

於是我們任性地關上店門，但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去陽明山？」想起那天聽見班上同學說跟男朋友去陽明山上玩感覺很好。

「好啊。」和櫻喜歡大自然，帶她去山上很適合。

於是我們搭乘公車前往陽明山，一路上和櫻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好不容易到了山上，下車之後是遊客導覽中心，我們跑進去亂逛了一圈之後，就沿著路一直走。

山上的空氣真的很新鮮，今天不是假日，所以人很少。

到了竹子湖的海芋田，和櫻看著在路邊販售的海芋，卻突然臉色一沈。「這樣花好可憐。」

我牽著她又跳上公車，跑去文化大學。

在文化大學裡逛來逛去，風很大，學生很多，我們走到體育館附近的墓園，坐在那邊看著遠處的景色。

「和櫻，我喜歡妳。」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百次的告白。

「我知道。」和櫻依舊笑笑地回答。

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吻了和櫻。

和櫻的唇非常柔軟，帶著淡淡的花香，有時候我會懷疑她是不是神話故事裡的花精，身上總是有淡淡的花香味。

我吸吮著和櫻的唇，右手也不安分地貼上她小巧的胸，聽見她倒抽一口氣。

很驚訝和櫻竟然會回應我，這讓我更加大膽，我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觸摸她赤裸裸的光滑肌膚。

她試圖想要抗拒，但最後還是放任我吻著她，撫摸她。

我聽見她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也開始喃喃地呻吟著。

還好這地方沒有什麼人，我捨不得地離開和櫻的唇瓣，親吻著她小巧的耳垂及頸項。

和櫻今天穿著裙子，一路上我都注意到她美麗的大腿曲線，此刻我的手正沿著她的大腿往內進攻。

和櫻壓住了我的手，眼神有點害怕。

我重新吻上了她的唇，用舌尖逗弄著她的舌。

而右手則持續往和櫻的私密處前進，隔著薄薄的最後防線，我感覺到自己的緊張跟她的戰慄。

用手指輕輕地逗弄著她的小花蕾，聽見和櫻嬌喘著，內褲開始慢慢地濡濕。

我睜開眼睛，看著和櫻因情慾而漲紅的雙頰，迷濛的眼神。

忍不住重新狠狠地吻住她，右手拉開她的小褲…。


「I was born to love you～」可惡的聲音打斷了我們。

「I was born to love you～」怎麼越唱越大聲。


睜開眼睛，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夢。

不禁暗笑自己，原來我也成為了欲求不滿的人，竟然做起春夢來了。

走到浴室開始梳洗，又是一天的開始。

自從和櫻跟那個臭小子在一起之後，我就很少過去花店了，每次過去都肯定會看見那個臭小子在那裡對和櫻獻殷勤。

看了就討厭。

所以這陣子接受了某個學妹的告白，跟學妹在一起。

學妹感覺跟和櫻有一點點像，她跟我告白的時候，在信裡放了一朵矢車菊，藍色的很顯眼。

現在放學之後學妹會跟我一起去逛逛，然後我們再各自道別，前天我吻了她。

學妹在過程中一直不斷顫抖，我都搞不清楚她是怎麼了。

後來她跟我說她真的很喜歡我。

今天學妹約我放學後一起去逛百貨公司。

我不瞭解女人為什麼愛逛百貨公司，如果我有空，我比較喜歡在唱片行試聽各種不同風格的音樂。

到了學校，書慈這八卦收集機又照慣例來打聽一下。「學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妳不是跟學妹在一起嗎？」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我裝傻。

「妳不是接受了她的告白嗎？」

「我說啊，」最近事情都讓人覺得好煩啊。「妳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都高三了妳認真點讀書好嗎？」

書慈沒料到我會不開心，臉色也變了。「我是關心妳。」

「謝謝妳…」我擺明了不想繼續這話題。

一整天的開始，就是這麼不愉快的開始。

好不容易挨完高三密集的課程，終於放學了。

走出校門，學妹依約等在校門旁邊的大樹下。

「走吧。」我對學妹說。

「嗯。」學妹臉紅紅地跟著我。

走了一段路之後，學妹突然停下來。「幹嘛？」我問。

「學姐，妳可以牽我的手嗎？」學妹紅著臉，慢慢地對我說。

我遲疑了一下，沒有牽起學妹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想去花店。

我突然很想念和櫻那種恬淡的笑容，不作假的態度。

「對不起，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吧，我不夠喜歡妳。」我對學妹誠懇地道歉。

學妹呆在原地，我沒有多加解釋。


跳上了往花店的公車。


☆

到了花店。

意外地今天和櫻並沒有上班，這真是很難得，她終於也知道要放鬆自己偶爾休假一下嗎？

「和櫻今天休假嗎？」走進店裡問了代班的店員。

「和櫻她離職了。」

「為什麼？」才不過十幾天的事情，怎麼就離職了？

「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這幾天才來上班的。」

「那妳有她的聯絡方法嗎？」

「我…」店員有點為難。「我問一下老闆。」

講完之後她走到後面去，我則是很焦躁地點起煙，然後想起和櫻交代我不可以在這裡抽煙。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不來就不來了？

「這是她的住址，老闆說希望妳勸勸她。」店員拿著紙條走出來。

「勸勸她？」

「老闆這麼說。」

離開花店，招了輛計程車，往和櫻住的地方前進，本以為會有點距離，想不到很近，計程車連跳表都沒有就到達了。

看著地址繼續往巷子裡走，出現在眼前的是間小公寓，沒有鐵門，我走上頂樓，在加蓋的套房前發現各式各樣不同的盆栽，只是都已枯死。

如果是和櫻，不會允許心愛的植物就這麼枯死。

但門牌是正確的，我上前敲敲門，沒有回應。

隨手轉了門把，發現門沒上鎖，走進去一看。

和櫻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中間，但房間混亂得像是被搶劫過一樣，衣櫃裡的衣服散落一地，生活用品什麼都丟在地上。

「和櫻！」我跨過一地混亂，抓住她的肩膀。「怎麼了？」

和櫻兩眼無神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小透？」

「發生什麼事情？」

「他…他走了，可是又有人來了。」

「妳在說什麼？」我搖晃著和櫻，這才發現她是全裸的，剎那之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走，我們去醫院。」

也不管事情是怎麼樣，我立刻就報警叫救護車。

到了醫院，和櫻依然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但檢驗報告不會騙人，：「陰道撕裂傷，手腕骨折，鎖骨皮下瘀傷，胸部挫傷…。」

看著報告，眼淚就掉下來，心好痛。

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但是她槁木死灰的表情一直印在我腦海裡。

坐在「僑」了好久終於有的單人病房裡，看著她的臉消瘦到無法辨認的地步。

很想殺人，但卻不知道對象是誰。

第一次感受到無助。


感受到生命是這麼脆弱的個體，一個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被摧毀。

試圖想要握住和櫻的手，她卻滿臉恐懼地看著我，等到她認出我是小透之後，才慢慢地伸出手。

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但她的手溫度卻很低。

我一定要找到傷害她的人。

在和櫻的床前，我暗暗起誓。

翹了好多天的課埋伏在花店附近，想要堵到那個男生。

等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終於出現了。

我衝上前抓住他。「你對和櫻做了什麼？！」

「妳這是做什麼？我跟和櫻分手很久了。」男生一臉驚慌。

「只是分手你為什麼這麼驚慌？！」我抓住他的領子。「你怕什麼？」

「我們就只是分手，這樣而已。」他奮力甩開我，匆匆忙忙地想跑掉。

「走！警察很想找你，我們到警局去說。」我又抓住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拖著他往回走。

他不斷掙扎，但還是被我緊緊抓著坐上計程車。

到了警局，他被警察帶去問話。

我則是坐在警局的椅子上不斷發抖，想起和櫻的眼睛。

想起她渾身的傷。

想起她沒有生氣的臉。

手機響了，一接：「董小姐，柳小姐她出事了，妳可以來醫院嗎？」

轟地一聲，腦袋一片空白。

催促著計程車往醫院前進。

到了醫院衝往和櫻的單人病房。

一進門，看見和櫻的臉色如白紙般蒼白無血色，病床旁則是兩位護士，她們看見我之後對我搖搖頭，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她們拍拍我的肩膀之後走出去了。

「和櫻？」我握著她的手。

和櫻勉強睜開眼睛，「小透…。」

「和櫻…」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哭了起來。「對不起，我沒有好好保護妳。」

「櫻花…在落下…的時候最…美麗。」和櫻微笑。

這是她最後一次睜開眼睛。


後來我才知道她吃了很多藥自殺，過世的時候，肚子裡還有另外一個新生命。

送她到靈骨塔的那天，我在她的小格子裡放了很多永不凋謝的花，跟孩子的玩具，希望她們母子倆在另外一個世界可以快樂地生活。

後來警察的調查報告出爐，寫到男生只是想玩玩她，所以跟她在一起，後來膩了想跟她分手，分手的那天吵架後男生跑去跟朋友喝酒，聊著聊著就說起女友的事情，一群人又回到和櫻的住處，藉著酒意輪暴了她。


男生跟他的朋友們，很久之後被判刑確定，但對我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


高三的夏天，我跟和櫻道別。


她最後的身影，一直烙印在我的腦海裡。

我不知道自己以後可不可以再遇見這樣的女生。

但我想，現在我知道什麼是愛。

只是這樣的認知是用很痛的代價換來的。

和櫻，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