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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隔天大普沒出現,再隔天也沒有,一天一天過去,大普確實都沒有再回到學校來。

逼問植木,植木也說他不知道。

去大普他家看,才發現大普上高中前就搬家,現在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家裡電話變成空號,手機也變成空號了。

怎麼回事?大普是不是被外星人綁架了?

那天忍不住這樣對植木發牢騷,結果植木悠悠地吟起詩來:「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命啊。」

我瞪著植木:「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植木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有很多事情用心就看得見,妳一直只為自己想,又怎麼能看見別人?」

「這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妳還是孩子,要等長大之後才懂有些東西就在眼前。」

天啊植木變成法師了嗎?怎麼老講這種哲學意味濃厚卻又令人無法感受的話?

「你知道大普搬家嗎?他家現在住哪?」

「大普搬家我知道,不過男生之間不會互相留住址,這樣很噁心,所以我只有他的手機號碼,很不幸地因為我妹妹的關係,我可能也不會知道新號碼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

「多想想吧!」植木走過來搓我的頭。「長大點!多用心!好好感受!」

從那天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大普的消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要準備重考的話現在來得及嗎?

上學途中我不斷在想大普的事情,這似乎已經成為這十幾天來的例行公事,到了學校踏進教室,發現我桌上又被塗鴉,上面寫著:「不要臉!」、「臭婊子」、「趕快離開這個班級!」等各種不同的字眼。

都快要麻木了。

看向安路,她還是一樣光鮮亮麗地坐在她的位子上,整齊而美麗的背影,讓人無法跟做這種無聊事情的人聯想到一塊。

這陣子桌上老是被塗鴉,座位被丟垃圾,交換改考卷的時候,考卷會被寫上各種不堪的話,我都沒有追究,默默地忍了下來,反正開心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

只是我漸漸地不喜歡說話。

除非碰到學長,他大概是這學校裡唯一還會跟我聊天說話當好朋友的人,喔,對了可能還有江予信,不過他總是淡淡地,但是這種非常時刻,敢靠近我的人都算很了不起,這時候我才感受到正妹的力量。

正妹不需要親自動手,就會有人跳出來替她服務,正妹的眼淚即便是虛假的,都比我們這種普通人來得珍貴。

不知道為什麼安路要針對我,真的不懂,她跟大普相處的時間根本就比我多出好多好多倍。

最近老是苦惱這種問題,感覺人生很沒力啊,特別是每天都會有人破壞我座位,有時候塗鴉寫髒話,有時候倒果皮垃圾,上廁所時一桶水潑進來,之前還把我的書一本一本割破丟在桌子上。

還好不是整本割破,只是中央割了個大大的X,江予信看見我奮力地用膠帶黏課本,也默默地拿起膠帶,仔細地把那些課本全都弄好了,從那天開始我的抽屜都會在放學時清空,每天背著需要用的書上下課,雖然稍微重了一些,但至少可以保住課本跟作業簿。

慢慢地走向游泳館,最近越來越常泡在那裡,好像只有這裡才是對我友善的地方,坐在池畔聽著水聲,忘記那些醜惡的字眼、可惡的行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默默忍受,或許是因為大普離開我自己也覺得罪有應得吧。

如果當初好好地跟大普溝通,或許我們朋友一場不會走到這種地步。

還沒到游泳館的時候,突然跑出來一群女生圍住我,大概五、六個吧,帶頭的一個手叉腰看著我:「妳是季蒔花?」

「是。」我挺起胸膛,不要以為人多我就應該要害怕。

「聽說妳心機很重,害得別人的男朋友跑了。」

這些人怎麼回事?一副替天行道的樣子,骨子裡還不是想找個人欺負。

「嘴巴長在妳們身上,話要怎麼說也都是妳們自己說。」沒有什麼好怕的,季蒔花,這不過是某種虛張聲勢的儀式,只是希望妳害怕得逃走,然後她們就可以四處宣揚自己聲張正義。

「唷,看妳囂張的。」帶頭的人使了個眼色,旁邊其他人突然一擁而上想要抓住我,雖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不過我拿著手上的課本亂揮,倒也打中了幾個人,只是他們人比較多,掙扎一陣之後還是被抓住。

旁邊兩個人架住我的肩膀跟手。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臉上,我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她。

連我媽都沒有打過我,今天竟然被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只是隨便道聽途說就自以為是地來教訓我,怎麼回事?

「不給妳一點顏色看看,怎麼會知道自己做錯事呢?」那女生走到面前,靠近我的臉這麼說著,邊說還邊微笑。

我用沒有被困住的腳,用力地往她踢過去,記得植木以前說過踢足球都要有「護脛」,因為脛骨被踢中會超痛,所以我用皮鞋重重地往她的脛骨踢過去。

「啊!!」那女生慘叫一聲後跌在地上,雙手撫著自己的痛處,抓住我的人突然鬆開手,紛紛問她還好嗎,那人則是很生氣地說:「不管了!快打她啊!!」

趁那些人還在遲疑的時候,我立刻拔腿狂奔,還好我跑步快,一下子就跑到游泳館,走進游泳館之後我突然沒了力氣腿軟地倒在濕漉漉的地上,委屈跟害怕突然通通都湧出來,眼眶也濕了。

「蒔花!」這熟悉的聲音?

「學長…」抬起頭果然看見學長走過來的身影,突然覺得安全了放鬆了,眼淚也就掉得更凶。

「怎麼了?怎麼在哭?」學長走到我旁邊蹲下。「妳臉怎麼了?怎麼像是…被打?」

我邊哭,邊把這陣子以來的事情一件一件說出來,從桌子、課本、廁所到剛剛的事情,全部一股腦地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遭受這樣的對待,我根本什麼也沒做。

學長聽完之後,對我說:「蒔花,人生跟比賽一樣,只要夠強就會獲得尊敬。」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往我們教室方向走,接著走進我們教室,戰到講台上,頓時正在聊天、玩手機的人全都停下動作看著學長。

「是妳吧!」學長看了四周之後,指著安路。「妳站起來,過來。」

安路站起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也沒有走過來的意思,旁邊幾個男生已經圍住她,凶神惡煞地瞪著學長。「做什麼?」

學長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幹什麼?不要以為你是學長…」他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學長一拳打在他下巴上,他立刻飛到旁邊去。

我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相信全部人這時候都被震懾住,安路四周的男生竟然後退了幾步,安路感受到危險逼近,也換上「楚楚可憐」的新招式。「學長,找安路有什麼事情呢?」

「妳是不是很不滿蒔花?」學長還是和氣有禮地問著。「聽說她今天中午被人圍住打了一巴掌。」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學長。」安路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臉上表情極其無辜。

「我不管妳是不是跟這件事情有關係,反正事情是從妳開始的嘛,以後只要我聽到蒔花桌子被丟垃圾、課本不見或被割破…或是任何其他的事情,『任何』一件…」學長加重了語氣,但還是很謙恭有禮地看著安路說:「那麼每天我都會找空檔來看看妳可愛的臉蛋。」

安路聲音有點抖。「學長,那真的跟我沒有關係。」

「蒔花,來。」

我聽話地走過去,腦子裡面突然想到剛剛那拳如果打在我臉上不知道會不會要送醫院。

那個人還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可是沒有人敢過去。

「還她一巴掌。」學長對我說。

耶?學長你說什麼?我驚訝地看著學長。

「妳要記住,人生沒有什麼重點,但是要對得起自己。」學長看著我。「還給她吧。」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真的揚起手,甩了安路一巴掌。

這一巴掌,改變了我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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