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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一整晚沒睡好,本來想說到學校又得處理我桌上那些奇怪的垃圾,想不到一踏進教室,桌上竟然很乾淨。

低頭一望抽屜,也很乾淨,椅子上、桌子下,所有其他可以察看的地方我都看過,非常乾淨。

安路想通了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後我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地這裡看看那裡看看,確定身邊沒有任何奇怪的物品。

那瞬間,我突然感動得想要哭。

肩膀上的重擔終於放下,我有一種終於掙脫的痛快,本以為這樣的遭遇沒有盡頭,還有無止盡的幾百個晝夜都得這麼過下去,但現在…望著四周,突然覺得生命再度有意義,接下來就算同學都不理會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不要再過著每天提心吊膽的生活,不要每天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裝作面無表情,都好。

都好。

就算放我一個人自生自滅,都覺得甘之如飴。

我趴在桌子上,忍不住覺得感動。

也因為如此,早上的幾堂課都上得非常認真,下課時間去廁所也沒有人丟垃圾或潑水、亂敲門…我甚至感動到想去跟安路道謝。

嘴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著,忍不住微笑起來,那些討厭的日子,終於要過去了。

今天江予信請假,導師說他好像得流感,提醒大家要注意身體。

明天,明天等江予信來學校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也要跟他道歉,過去這陣子我對他的冷淡並不是因為我不把他當成朋友,而是因為我怕他會跟我受到一樣的傷害。

只要熬過去,再怎麼黑的黑夜,也終會看見曙光的。

平安無事地過了一整天,我的心情簡直跟中樂透一樣,今天回去跟學長講電話終於可以不用愁眉苦臉地說謊,終於可以發自內心地說今天自己過得很開心。

不知不覺地微笑著整理書包,走到游泳館開始讀書寫作業,寫完的時候才突然發現游泳隊的人都已經練完走光光了,游泳池裡一個人也沒有,我趕緊整理好東西走出游泳館,這時候旁邊突然出現了三、四個男生,都是不認識的人。

他們的臉孔沒有善意,帶著有點不屑跟嘲笑的表情對著我說:「季蒔花?」

我看著他們,沒有說話,一陣惡寒從我的背脊傳到全身。

帶頭有個長得比較高壯的男生,腳踩在小徑旁的椅子上對我說:「聽說妳很屌?」

「屌?」我從來不知道有人用這樣的字眼形容我,這不是用來形容男生的字眼嗎?

「年紀輕輕的,什麼不學,學人家欺負同學?是嗎?」這麼多男生,不需要虛張聲勢,就可以讓我覺得渾身發抖。

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樣的狀況啊,沒有人教過我同時有這麼多男生圍住我的時候要怎麼求救?怎麼脫困?

「我沒有欺負同學。我沒有。」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不斷地解釋著。「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妳沒有做?」另外一個男生問我:「那為什麼人家說妳沒事亂打人呢?看起來長得可愛可愛的,怎麼骨子裡都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沒有。」現在拿起書包先甩向旁邊這個看起來個子比較小的,衝過他之後往門口警衛室跑,這樣子應該就會得救了。

默默地在腦海裡擬好計畫。

「不要想跑。」帶頭的人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圖。



怎麼辦?

怎麼辦?



這是安路派來的人,沒有錯,她現在會不會躲在某個地方看我呢?

「看什麼?」

「安路在哪裡?」反正死到臨頭,我豁出去了。「話都是她說的,叫她出來跟我對質。」

「憑什麼?」有個小弟忍不住回嘴,被帶頭的人瞪了一眼。

「果然是安路,她對你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們會相信她?是因為她長得漂亮,還是因為她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沒想到自己在這樣的場面下竟然還可以這樣說話。

這瞬間有種死了也好的感覺。

「安路她很痛苦,妳給了她很多痛苦,她說妳為了小事打她,然後她去哪裡好像都有人跟著,抽屜裡都會有小紙條寫著要毀了她漂亮的臉蛋,要讓她在這個學校讀不下去…」那個男生講得很悲憤。「妳為什麼這麼惡毒啊?」

這些都是安路對我做的事情吧!我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安路才是那個賤人!她在我桌上放廚餘放垃圾放狗大便!我上廁所時,曾經有水潑進來,也有沾滿血的衛生棉飛進來,上課的時候抽屜會有鐵釘割我!」

我拉開手上一層層還滲著血的繃帶,露出長長的傷口。「這才是安路對我做的!到底是誰惡毒?」

「妳真的很奸詐,還好安路提醒過我們,不然我們真的都要被妳騙過去了。」那個人拿出一捆膠帶。「不好意思今天要委屈妳…安路說希望妳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學校讓她看了難過。」

他們四個人開始往我的方向慢慢逼近。

原來是這樣,原來安路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她只是希望讓我在滿腹希望跟光明的時候面對最深沈的黑暗。

我心一狠,用書包甩往旁邊那個看起來最瘦弱的,他被我超重的書包打中之後蹲下,我趕緊從他旁邊閃過往前跑,但背後的腳步聲太快又太近,沒幾步路我就被重重地壓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之後被用膠帶捆住手腳跟貼住嘴巴。

「幹!敬酒不吃!」帶頭的人大罵我,邊說邊又踢了我肚子一腳。「都叫妳乖乖的了,竟然還打人,本來還想盡量不要傷害女人,想不到妳這麼愛討打。」


好痛,誰來救我,拜託!


他們拖著我走到學校後面比較偏僻的垃圾收集場,我的腳一路上磨到都破皮,刺痛著身體。

媽媽,妳在哪裡?

植木,你在哪裡?

有沒有誰可以來救救我?

他們把我丟在地上,四個人用腳踩著我的肚子跟腿,那個被我用書包打的人摀著臉,恨恨地看著我。

「我們幫妳拍幾張照片,妳乖乖的。」帶頭的人拉著我領口,開始解我制服的扣子。

「不!!!」我想尖叫,但是叫不出來,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嗚嗚地響著。

「皮膚挺好的嘛。」那個人手指滑過我胸口,拉開制服,我的內衣暴露出來,想用手拉緊,才想起自己的雙手已經被牢牢壓住。。

「哈哈…還不是要被我壓在這裡脫衣服,囂張個屁!」剛剛那個被我打的人開始笑,接著開始伸手往我的裙子前進。

我驚恐地搖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我不知道這種恐怖的時光要怎麼度過,我不知道要怎麼掙脫被綑綁的手腳。


原來這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救命,救命,我大聲地呼喊著,卻沒有人聽得見。

大普!!!

學長!!!


他們對著我的內衣開始拍照,邊拍邊說:「邊脫邊拍感覺比較像A片,搞不好還可以賣錢。」

我繼續著無用的掙扎,手腳被水泥地磨破,傳來陣陣刺痛感,但比不上躺在這裡被凌辱的感覺來得痛。

就在他們即將脫下我的內衣時…。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聽到一聲大喝。

正在脫我衣服的四個人往聲音的來源一看,是校警帶著另外兩個警察出現了。

他們一見苗頭不對,立刻拔腿就跑,但警察先生顯然比他們更老道,一個一個逮住他們之後逼他們就範。

校警則是衝過來我身邊,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接著幫我鬆開了身上那些膠帶。

「沒事了,妳現在沒事了。」校警先生對我說。

我則是抬起頭來看著他,然後「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哭了多久我不知道,只是當我再度恢復意識,又是在醫院。

醫生跟護士還是一樣的人,我想他們心裡也對我如此頻繁地進出醫院感到疑惑,但他們體貼地沒有詢問。

躺在病床上四處張望,才發現媽媽趴在身旁睡著了。

看到媽媽,我突然又忍不住自己的眼淚,這一哭,把媽媽給驚醒了。

「蒔花,蒔花,哪裡痛嗎?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媽媽,對不起!」我抱住媽媽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無法說出其他的話語,只是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


我跟媽媽就這麼擁抱著不斷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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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米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