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四個小時課之後我癱在椅子上,星期四是最累的一天,四小時都是我主教,我們上課是這樣的:每週兩天,一天是外籍老師上課,另外一天是中籍老師(就是我)上課,當然全程是被要求要用英文教學的。
只是一天講四個小時,還要加上各種不顧形象的動作,說真的四小時下來真的會累,也難怪我老是在吃宵夜卻不會胖,羨慕死班上那些每天節食的女同學了。
做了幾通電話測驗發現已經是十點多,我看學生們都睡覺去了,而且再不回家的話等下騎車會嚇死,從嘉義回民雄的路上可是有點恐怖的,更何況這麼晚了我一個人根本不敢抄捷徑走小路。
打卡下班後一看手機,有幾通不認識的號碼,我都一一刪除掉。不認識的號碼千萬不要回撥,你知道的,現在詐騙集團實在太恐怖了,連電話都可以偽造,之前新聞不是有報導說有人回撥結果收到好幾千元的帳單嗎?實在是太黑心了。
咦?還有一通是小透。
小透…。
想到昨天的事情我就不想再打電話給她,最近老是覺得小透怪異得很,以前失戀總是喝個酒抱怨一下,或是飆車去東石布袋吃個海鮮看個海罵罵髒話就好了,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在喝,常常喝到天亮,我哪有那麼多生命可以陪她喝酒。
等下萬一又找我喝酒,肯定又要不歡而散,唉,朋友偶爾也要休息一下,就當作我沒看見這通電話好了。
下定決心之後我毫不留戀地把手機丟進包包,然後把包包塞進車廂。
雖說是夏天,但晚上騎車時雖然穿著擋風的薄外套還是會覺得有點冷意,是因為我怕冷嗎?
媽媽說我是夏天的孩子怕冷。
回到家,用最迅速的速度洗完澡,看看鐘已經是十二點了,我的報告跟作業現在才要開始呢。
順手打開電腦,MSN登入之後發現有人加入我。
「誰…?」我的MSN聯絡人可以說少得驚人,通常是大學同學,但是大部分都是有活動才會找,當然幾個好朋友每天都會哈拉一下啦,不過大致上會聊天的都不超過十個,我朋友好少,嗚嗚。
才剛按完同意,對話的視窗就亮起來。
「哈囉,剛下課嗎?」
「對啊,你是…?」通常不知道對方是誰,我會一律採用詐騙集團模式應對。
「我是那個球打得好又很帥的李子侑(不知恥地附上一個大笑臉)。」
「是嗎?我是認識一個李子侑,不過條件不太像你描述的,我開始懷疑你是詐騙集團,請提供更多的證據證明你是本人。」
「哈哈哈。」
從一個爽朗的笑聲開始,我們聊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一剛開始的話題當然是跟打球有關,像是打了多久之類的,後來就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他真的才大二耶,果然是個稚嫩的孩子。
「那妳明天有空嗎?」
「什麼時候啊?明天下午要上課到四點。」
「好啊,那六點體育館見。」
「練球?」
「對啊,明天我們練球。」
「好啊,可是我跟著打球,又不是校隊的人這樣好嗎?」
「沒什麼差啊,只要有人跟我們練都好,更何況妳有經驗,打得比一般人好,我們沒損失。」李子侑講起話來總是一派輕鬆的樣子。
「謝謝你的賞識喔。」
「還好啦,想必積穗國中跟北一女給妳的訓練很紮實吧。」
看到這兩句話我整個停住了。
我沒有跟人家說過我以前在哪裡打球啊?為什麼李子侑知道?
為什麼?
那一瞬間,有種很恐怖的感覺從我的心臟蔓延開來,手上也冒出了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立刻離線,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從開始打球以來記憶都是累得要命的,在陽光下練球,一次又一次地扣球,一次又一次地封網,每天回家腿都是軟的,練體能的時候更是恐怖了,每天跳樓梯跑樓梯,常常都練到跑去廁所吐,後來一看到樓梯都很不舒服。
高中開始比較沒有那麼嚴格,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讓輕鬆打球的地方變得有如煉獄,總之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是比任何東西都更嚴苛的訓練,跳不高可以練,跑不快可以練,可是跟人相處這種道理是不能苦練的,沒有方法可以練,也不會有效果,所有的辯解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而已。
所以後來我碰到很多事情都不說話了,說出了真心話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
胡亂地瀏覽著網頁新聞,腦子裡卻還是紛紛擾擾地亂成一團。
「げんきにだそう いいおとだそう…。」
此時,電話在背包裡響了起來。
- Jan 10 Sun 2010 16:17
[小說]化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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