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我試圖揮去小鬥最後說的話所造成的不安,我跟小透之間不可能出現友情以外的成分,小透再怎麼帥氣、再怎麼會唱歌、再怎麼浪漫都是個女生。

我和女生之間,不會有友誼以外的成分出現。

一路上持續撥著小透的電話,但不是沒有接聽就是進語音信箱,雖然心裡焦急,但越靠近噴水池就越覺得不對勁。

太多人了,將近九點的學校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校園裡走動?而且感覺好多人都精心打扮過,遠處隱約有閃亮的燈光跟歌聲傳來?

歌聲?算算時間,難道是校內KTV大賽嗎?

到了噴水池,在人群中發現了小透,她正坐在池邊喝著便利商店的咖啡。

「小透。」我走到她身邊拍了她肩膀。

小透站起身來。「來得正好,就快輪到我了。」

「校K?」

「對啊,我是第六十五號,每個人上去唱幾句,如果被舉了三個叉就要下台,緊張的很。」

「好刺激喔。」

小透仰首,將最後一口咖啡飲盡。「所以我需要妳。」

「什…。」話都來不及說完,已經被小透擁進她的懷抱中,經過了今天一整天的烏煙瘴氣,那瞬間真的覺得很溫暖很安全。

突然意識到旁人的眼光飄過來,讓我覺得有點困窘。「喂!附近很多人耶。」

「噓,靜靜地給我力量,給我勇氣。」小透靠在我的肩上深呼吸,頓時之間我好像明瞭了她需要的是什麼,慢慢伸出手,輕輕地撫著小透的背。

「妳會是最棒的。」我輕輕地說。

人群的聲音還是鼎沸,但我知道小透的心開始慢慢平靜下來了,沒多久,小透抬起頭來對我微笑。「妳要看著我喔。」

「嗯,我會一直看著妳。」

小透往舞台方向走去,我則是默默地往前站到離舞台比較近的地方,雖然還是有點距離,但已經足夠讓我看清楚台上的人。

「當天是空的,地是乾的,我要為妳倒進狂熱,讓妳瘋狂讓妳渴,讓全世界知道妳是我的…」台上的男生架勢十足地唱著海角七號的主題曲,充滿力量的聲音很適合這樣的歌。

在一片掌聲中,男生鞠躬下台了。

然後看見小透緩慢地步上舞台,等到她站定在台上自我介紹,才發現在燈光下的小透散發著光芒,一種天生就註定會耀眼的光芒。

「今天的歌,我想要獻給台下的某位女生,謝謝她,每天都給了我力量。」小透的聲音透過麥克風,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多了些磁性。「我要帶來這首『小情歌』。」

因為是初選,所以台下的人群還是會彼此聊天,無法專注在表演中,現場有點吵雜,會不會影響小透的表現,此刻我有些擔心。


慢慢地,小透深呼吸。


沒有音樂,只聽見小透悠揚的聲音開始清唱著: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 當有你的溫熱
腳邊的空氣轉了…」

小透的聲音很乾淨,穿過麥克風之後,加入了回音,慢慢地,感覺到台下鼓譟的人聲漸漸安靜下來。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我們心頭的白鴿
我想我很適合 當一個歌頌者
青春在風中飄著…」


這首歌在跟小透一起去KTV時不知道聽她唱了幾百次,但是這一次聽起來特別不同,她的聲音裡帶著點軟軟的溫柔,輕輕地包圍住在場的人。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 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 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小透站在台上,卻發現了在台下眾多人群之中站著的我,她邊凝視著我邊唱著。

我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流了下來。

「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
我也不會奔跑
逃不了 最後誰也都蒼老
寫下我 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小透唱完了,現場爆出如雷的掌聲,評審也沒有舉出任何一個叉。

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小透她…。


我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站在台上的小透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我知道,或許將要跟她越離越遠了。

小透,跟這首歌,對現在的我來說,都太沈重了。

我轉身,忽略那些歡呼的聲音,忽略小透期待的眼神,離開了比賽現場。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玉米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