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謝了又開,開了又謝。

一年後,光灝被料理東西軍製作單位找上,稱他為「Mozzarella達人」。

但成品根本不能給對方,因為他不小心把很多眼淚滴進牛奶裡。


§

把時間花在哪裡,就一定會看到你的努力所給予的回報。我很專心的學習,不論是種植、畜牧、食品,都花很多時間努力去學習。

大雪過後的北海道,景色美到讓人嘆息,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到了看見大家開始脫下厚重外套變得不像雪人的時候,就是春天了。

我去一家小小的料理學校學怎麼做料理,幾個月下來功力大增,現在回去大塚家都是我在下廚,換大塚太太跟老頭在客廳等我叫他們吃飯。大塚太太一直笑說說不用煮飯的心情很特別。

淺野晴子則是努力想要變成陽光的孩子。她很氣我說她自己一個人踏不出去,所以現在賭氣似的到處亂踏,上個月聽說她自己提著行李就飛去東京找朋友,害淺野太太哭著跑來跟大塚太太講說女兒失蹤了。

我們報了警,還跟老頭相偕被派出去找了一整夜,折騰到天亮,淺野太太這才把哭的發腫的眼睛張開來,看見女兒留給她的字條貼在冰箱上說她去東京玩,看見之後又大哭了一場說她對不起大家。


女人愛哭到這種程度真是恐怖。

晴子悄悄的在改變,她從東京回來之後染了淺棕色的頭髮,畫上眼線刷上睫毛膏、唇膏一堆膏,變成另外一個不是晴子的人回家來。

據說淺野太太打開門還問站在門口的自己女兒「妳是誰?有什麼事情嗎?」

已經變成辣妹的晴子還是會來找我聊天,只是我們聊的事情更多,也更廣了,她也開始不會在講話時頻頻使用敬語,是好事,我聽到敬語會汗毛直立。

不過她顯然還是很在意自己輸給米子這件事,因為三不五時她還是會問我現在如果要選擇,我會選米子還是選她。

這答案沒得選擇,我對米子可是忠心不貳。

或許在別人的眼裡,這樣守著米子並不是一件好事,老頭說活著的人沒必要為了過去的人受罪,活著的人也需要人家來照顧啊,萬一那天我生病然後沒人在身旁照顧,難道光靠著什麼發熱的右手就可以讓我自己痊癒恢復,然後活蹦亂跳嗎?

我知道不行,我真的知道。但是套一句老話說,愛情也是要靠感覺的嘛,我就沒有碰到讓我有感覺的對象,要怎麼談戀愛?

「感覺是可以培養的啊。」老頭今天跟我比賽腕力的時候竟然有逼近我的趨勢,嚇得我趕緊多背幾趟牧草,不然如果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打敗,我的一世英名可會毀於一旦,特別是現在這附近的人吃的各式各樣cheese都是我做的。

在這麼多種選擇中,我還是最愛Mozzarella,不只是因為它是我第一次做成功的cheese,而是因為它帶給我的意義不只是把cheese做好。

「感覺可以培養?」我氣喘呼呼的說。「可以培養的話,你當初幹嘛不跟別人培養,要苦苦的等大塚太太,然後拼了那麼多那麼多年才把她娶回家?」

「我不甘心啊,覺得又不是不愛彼此,為什麼要輕易放棄。」老頭年輕的時候故事也是可歌可泣、精彩絕倫的呢。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叫我做?有沒有搞錯啊。」

「我們狀況不同。」

「哪裡不同?不都是一樣喜歡一個人?」

「是喜歡一個人沒錯啦,可是我喜歡的人可以跟我在一起。」

「難道我的就不行嗎?」

「當然不行啊,妳的那個已經看不見摸不到了當然不能在一起。」


我就把米子當成是遠距離戀愛的戀人,但這距離遠到我不論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跨越。我跟她是永遠都不會相見的遠距離戀人。


我也問過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讓自己自由呢。


但是目前的我還有還沒做完的事情,窗前的牛鈴總是在風中叮鈴叮鈴的響,提醒著我自己跟她的約定。

「反正,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啦!」老頭如果講不過我的時候就會開始使潑,硬要辯到我低頭認輸為止。

「你比腕力已經150連敗了,那才不是辦法,好好練吧你。」

我們兩個人在牛舍裡鬥嘴,連旁邊的牛小姐也快要看不下去,不斷的發出急促的「哞!」「哞!」短音,大概是想叫我們兩個快點閉嘴這樣。

「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了,聽說這邊有兩位製作Mozzarella的名人拍檔?」牛舍門口突然出現了不知名的人,後面還跟著攝影機什麼的一大堆人。

「是他啦是他!」我跟老頭互相指著對方大叫。

電視台的先生顯然有點不知所措,不過他還是很客氣的說了:「我們是料理東西軍的製作小組,為了要找尋特選素材:Mozzarella cheese,經過多方打聽之後來到這邊,想要詢問你本人參加錄影,公開製作過程的可能性與意願。」


「我們願意參與,但是請不要透露出我們所在的地點可以嗎?」我跟老頭子可不願意在背牧草賽跑的時候被陌生人看見。

「這應該沒問題,那接下來我們要跟您討論一下錄影的流程跟細節。」

那整天我跟老頭都花在跟電視台的人周旋,而且也不能說錄就錄,因為牛小姐們不開心的話也沒牛奶可用。


料理東西軍耶,米子。


妳最喜歡的節目,我真的做到了,儘管是意外中的造訪,我還是做到了。

過了幾天,我跟老頭約好了錄影,開始在鏡頭前製作Mozzarella,但是從倒出牛奶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就一直掉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邊做一邊哭,哭到製作單位都傻眼。


「他還好嗎?」特派員拿著麥克風在旁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頭不說話,一個人默默的流著汗做Mozzarella,因為他知道我做出來的東西一定不能送給人家吃。


加了眼淚的Mozzarella,味道永遠都不會對。


後來播出的時候,跟我有關的部分只大略帶過,製作過程更是通通被剪掉了,也難怪,那時候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攝影棚內看的明星們一定嚇得不敢吃。


大塚老頭意外的因為料理東西軍紅遍大街小巷,因為大家說沒見過這麼帥的老頭,紛紛投書到電視台問拍攝地點,害電視台的人很頭痛。

大塚老頭每天都收到從電視公司轉來的愛慕信件,讀的不亦樂乎,讓大塚太太不想再煮飯給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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