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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妳回國我們就結婚。」光灝在機場握著女孩的手說。

女孩眼中滿是淚水,微笑著向他告別,上機前她調皮的大喊才不要嫁給你。

她叫米子,是他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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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BR1166往札幌的旅客,請到C2門登機。」機場廣播人員用甜美但制式化的聲音重複著登機訊息。

坐在機場大廳,手上的機票登記著BR1166,11:45起飛,而我卻移動不了腳步。

這個機場是充滿回憶的地方,時間經過,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兩年前我來機場的時候,是來送一個人上飛機,那個人在上飛機前大叫:「我不要!」。

這個答案,是她最愛說的一句話,不論問什麼,不論她喜不喜歡要不要,她總是習慣性的回答:「我不要」。

那個人,叫做米子,是一個任性刁蠻卻又充滿溫暖感情的女生,也是我的戀人。

我給她的最後禮物是銀白色閃亮的項鍊,上面懸著兩枚銀白色閃亮的戒指。那是我對她的承諾,她總是期望永遠,期望著天長地久。

我不知道天長地久有多久,我只知道台北跟東京的距離雖然遙遠,卻無法隔開我們。她說相信是一種力量,揮舞著護照跟我說再見的她,眼淚都還沒乾,笑容卻會發亮。

送她走後,我在回程的客運上不斷微笑,心裡模擬著她打開我給她的信之後的表情,想著她挑眉偷笑的樣子。

沒想到回到台北之後,進了實驗室,學弟臉色凝重的叫我看新聞。

打開電視,迎面而來的是飛機失事的消息,這種一向只會在連續劇裡出現的狗血劇情竟然就無巧不巧的發生在現實生活裡,像打雷轟一聲打在我心上。

「台北往東京飛機因維修疏失,於降落時墜毀在跑道上,初步估計無人生還,目前記者所在的現場…」。

經過這麼多年,這些話語依然在我耳邊迴盪。

我以為的幸福,在一瞬間變成了最殘酷的死別。

米子走了,人生就停在短短四分之一個世紀的句點,再也不會往前進。就像突然壞掉的唱片,怎麼放都不會再發出聲音。

死亡是一種看似真實卻模糊的存在,明明知道再也不會看見她出現在我身邊,卻不知道為什麼。拿起電話按下米子家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她姊姊壓抑的哭聲,她們深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我卻幫不上忙。

陪著米子的家人飛往東京,舉行公祭後一同去到北海道富良野,把酷愛北海道的米子葬在那裡,日本的風景有種殘酷的美麗,那是她最愛的地方。

「喂!我說,以後我們一起去北海道養乳牛怎麼樣?」某天她看完料理東西軍之後打電話來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好啦好。」那天我正在趕程式,所以隨口答應了她。

想不到她真的上網查資料,說什麼富良野空氣好風景又漂亮,夏天遍野的薰衣草跟天空一樣遼闊,假日有空還可以開兩百多公里的車到山上去取山泉水,養幾頭乳牛,可以擠牛奶還可以做cheese,以後小孩一定又高又壯又健康之類的…。

「這是約定。承諾是一個男人的擔當,你要有擔當。」米子很喜歡亂給人扣帽子。

不過約定就是約定,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可以繼續守著約定。

或許一個人,或許只剩下回憶,但回憶卻是怎麼也不會消失的寶物,只要有這個就足夠。

「搭乘BR1166往札幌的旅客,請到C2門登機。」機場廣播催促著依依不捨的人踏上旅途。

我拖著行李,拿著護照跟機票,有點忐忑,但不覺得孤單,因為右手是熱的。


親愛的,我跟未來,要一起去找妳了,請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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